小杨应了声,跟上前面的金风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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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德茂坐轿子来到代王旧邸,后面跟着的十几个长随送主子到了地方,躬身行礼后就回去了。年德茂抖开扇子,身后只跟了个管事。
世子送帖子请他们过府赏花,如此风雅之事,年德茂反复斟酌,选了身雅而不贵的衣裳,拿了把山水名家的折扇,选了身边一个虽然木讷但懂几句诗文的黄管事随行。
刚下了轿子,世子府门口候着的小厮就过来迎他,小厮给他手腕上系里条红绳,满脸堆笑地解释:“我们世子爷的吩咐,说府上奴婢们还认不全人,以免怠慢贵客,就都给客人们系上对应身份的编绳。您这是红色,是最贵的贵客。”
年德茂呵呵笑着,跟着小厮往会客的花厅去,那边自己来了不少人。做布匹生意的唐掌柜,做茶叶生意的温先生,经营珠宝翡翠生意的张员外。多是秦西商会的熟脸,还有几个不认识的。
“呦,年大会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唐掌柜握着把扇子朝年德茂拱手,“您大忙人一个,年酒都没请得上您。”
温先生在旁对唐掌柜笑道:“这可不是冷落了您,年会长谁家的年酒都没吃。”
年德茂朝着诸人团团拱手,一脸的懊恼歉意,“我的不是,家里外面忙成一团,我人都忙晕了,回头登门给各位赔礼。”
“年会长的繁忙大家都明白着呢,老唐这是故意揶揄你,”张员外点点这边几个,压低声音对年德茂道,“汪会长突然离世,行里繁杂的事就都落到了您肩上,您很不容易。”
“承蒙诸位的抬爱,我年某人才能登上会长之位。汪会长可惜,可也可恨呐!”年德茂连连摇头,“你说说,世子多么好性子的一个人,被他逼成那样。”
“是啊是啊。”众人点头应和。他们刚听说世子枷死了汪富材,惶恐的人人自危,冬至宴那回都是脑袋栓在裤腰上,秉持着险中求富贵来的。
来值了,来对了,他们发现世子爷和传言中一点都不一样。
世子闲散富贵,家里的海上生意,从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点都能够普通商人吃上一年的。又位高权重,是宁王最宠爱的嫡长子,毫无疑问要继承家里的爵位。
这样富极贵极的人,却生了极好的性子。散漫,天真,大手笔。
最易攀附。
“世子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咱们更不能失了体统,要对世子真心、贴心。”汪富材说着,打量了一圈他们手腕上的编绳,只有自己是红色的,这份喜悦就由内而外扩成了笑。
“来迟了来迟了,”一串散乱的脚步声加上喘息,汪富材的大伯汪有立小跑而来,进了花厅,汗水都来不及揩,对着一圈人拱手,“大家伙来的好早,南马王街那堵死了,大车进都进不来,我一路走一路跑来的。”
张员外笑容和煦,话也温和,“有立,你心太宽了,世子的邀约你都踩着点来。我前三天就来了,每天沐浴更衣熏香,比见菩萨还虔诚。”
“唉唉,的确如此,是我想少了。”汪有立弓着腰,一下下拍着额头,夸张的表现着自己的懊恼。周围的人看着他笑,好像在看猴戏。
年德茂睨着汪有立,心里嫌弃非常,汪富材是个能干的,他扶持出来的大伯一家,无情无义又呆傻愚蠢,不知道汪富材活着的时候怎么想的,挑中这货。
年德茂是敬佩汪富材的,也感激汪富材。汪富材撞死在了世子爷的枪口上,死后的遗产,能吞的都被年德茂吞了,
现在,世子爷又透了风声,家里的海上生意,他想选几个得力能干的,替他打理。
“各位爷,里面都布置好了,请各位进去。”小厮从游廊走出来,侧身请商人们往里面去。
年德茂隐隐的笑,瞧瞧,汪富材死了,什么好事就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