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这时趁机扯起了薛盛如,说薛哥哥也一起来学。
薛盛如怔愣片刻,立马应下。
就当给你赔不是了。陆月品着杯中的花露饮,满口的清香甘甜。
用完饭,邵玉先行告辞,薛盛如想再和文砚山说说话,晚些再走。柳夫人吩咐下人们给邵良收拾出一间干净厢房,文砚山送陆家兄妹到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目送他们离开,才转身回去。
陆风看着坐在马前的妹妹,问:“邵将军是皇上的人,我们是不是得避讳他几分?”
“对任何人都要留手,话说上七分已是最多。”陆月脸上的轻松神色褪去,郁色浮起,“对邵玉,也要如此。”
上一回,陆月下定决心要对皇上出手后,在一次与邵玉的切磋较量时,一枪捅穿了他的喉咙。
邵玉武艺高强,他教会了陆月剑法,却从未见过陆月的枪。陆月就胜在知己知彼,彼却不知她。
那时邵玉喉咙鲜血汩汩涌出,他捂着伤处,呜呜地说不出话。
陆月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嘴唇张开合上,她知道邵玉在说什么,却只能假装不知。
自本朝定鼎,邵家人都是皇帝的私人,她一个都不想留、不能留。
邵玉的妻子乔夫人,带着幼子快马逃进华山。陆月给山门里传了话,邵家人世代不许再入凡尘,若是被她发现,她纵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把山门洗尽、把邵家上下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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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赖子一身货郎打扮,站定在聚仙居大酒楼的门口,望着奢华的欢门,身侧绕过些衣着光鲜的老爷公子们,小厮迎着客官们,连说带小跟客官们说话,眼珠子往后瞥,瞥了几个来回,孙赖子一动不动。
招待好了客人,小厮一脸不高兴地走到孙赖子面前,道:“兄弟,您要是想看热闹,边上去看热闹,您这么大的人,又背着这一大堆东西,戳在这儿像什么样子。”
孙赖子露出抱歉的笑,眼睛里闪着兴致冲冲的光,嘿嘿笑着朝小厮拱手,“对不住对不住,咱头一回见着这么气派的楼,看得我都晃了神!”孙赖子爽朗地笑起来,卸下扛在肩上的竹架子,直接塞到了小厮手里。
小厮被这挂满物件的竹架子压的后仰,连连哎声,“你这个人,你给我这干啥?”
“干啥,”孙赖子扭过身,对着架子上挂着红穗子的灯球、花灯缝隙里小厮的一双眼睛,说,“喝酒啊!”
孙赖子大踏步迈进了大门,扔给另一个忙来转去的伙计几颗碎银子,道,“有什么拿手的酒菜,都送到二楼最西头的雅间来。”
伙计挑着嗓子喊道:“金玉堂,来客喽!“
孙赖子到雅间坐下,解开袄子,靠进椅背翘起了二郎腿。
没过多久,一个抱着头发、垂手垂脑的高挑妇人推门进来,活灵活现一个受气小媳妇,反手关上门,背立马挺直了,叉着腿坐下,长长的舒了口气,看向孙赖子,“赖子哥,强子还没来?”
孙赖子点头,道:“强子的差事得过了饭点,咱们先垫点。”
酒菜摆上,孙赖子挥推酒博士,杨万重不敢多吃,多吃些这女人的衣裳就不好穿了。
酒楼里渐渐安静了,闲汉把食盒交还给东家,收了工钱却没有离开,而是迈上楼梯。平日里跟他相熟的伙计问他干嘛去。闲汉好像没听见,几步没影了。
强子推开门的时候,小杨立马并腿垂头,强子拍了小杨后背一把,小杨道:“吓了我一跳。”
“你那点胆子。”强子指头捏成一簇,大剌剌坐下了,对孙赖子说,“哥,城里名气最大的酒楼我都转遍了,世子爷一点外食都不吃。不过,医馆的小徒弟说,世子爷从他们家买过不少药。什么病证不知道,世子身边的人嘴都很紧。”
孙赖子看向小杨,小杨迎着他的目光,道:“早上我去了东羊村,跟老头老太们闲话了一上午。他们冬天里闲的没事,除了闲聊,就是盯着路过的人。世子来之前,刘驿丞家里来了生人。老头心想这生人多半是刘驿丞的亲戚,问了刘驿丞媳妇儿,结果被那女子狠骂了一顿,骂他瞎打听。后来刘驿丞被世子爷鞭了一顿,老头幸灾乐祸着呢,说他活该。”
孙赖子抱起胳膊,搓着牙花子,“我这儿吧也没新鲜事,刘驿丞惹毛了世子爷,被当街鞭笞,至于为什么鞭他,没人知道。”
强子喝了口酒,舒爽的哈了声,道:“哥,你为啥打听世子爷的事儿啊?”
孙赖子眯着眼睛,脑筋转着,声音放轻,“不为啥,就想打听。”
“成。”强子应了声,埋头啃鸡腿。
孙赖子眼睛松开,一条胳膊搁在桌上,身子往前,“我想老虎屁股上拔毛,你们干不干?”
“干!”强子想都没想,他从来就这样,赖子哥让干啥就干啥,总是有好事。
小杨问:“怎么拔?”
孙赖子朝他们招手,他们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