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高茹对于他记得自己的名字有些意外,挑了挑眉。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心里有再多的怨气也和曲时清没有关系,更何况曲时清态度礼貌,她便也点点头回应了一句:“早上好。”
曲时清性格一向内敛,能够笑着主动与陌生人打招呼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随后他便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或许是看出他的局促,谭高茹轻嗤一声,转身走了。
曲时清悄悄松了口气,又逛了一会儿,就回房间了。
后来他回忆起这时,发觉谭高茹对他而言其实是他在旅途路上认识的第二个人——第一个是云贺安。
但不管是云贺安还是谭高茹,都与他后来的人生息息相关。
这时的曲时清还没有想到,未来会有那么多人参与进自己的生命里。
九点,在民宿集合后所有人都排队上了大巴车。
车上的位置是两两连在一起的,曲时清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便和云贺安坐在了一起。
车里的空气很闷,味道也也不太好闻,让人昏昏沉沉的,曲时清低着头,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只手轻轻按着太阳穴的位置。
“你不舒服吗?”
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声,声音里隐隐带着关切与担忧:“我这里有晕车贴,你贴一下?”
对于云贺安的好意,曲时清没有拒绝。
晕车贴是两个小小的圆形,一般贴在耳后的翳风穴位置,也就是耳垂根部的凹陷处,左右两边要各贴一片。
曲时清贴晕车贴时,云贺安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跟着落在他的耳垂上,看见那如白玉般的耳垂不过是轻轻触碰便染上淡淡的粉,心底莫名升起几分酥麻感。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晕车贴真的有效,过了一会儿曲时清确实感觉好受了一些。
还有一段时间才到第一个目的地,他扭头看向云贺安,明眸皓齿,眉眼弯弯:“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没有那么想吐了。”
“那就好。”云贺安不自觉跟着露出笑容:“我这里还有好一些,你需要就直接找我。”
不等对方说话,他又解释了一句:“我有时候晕车很严重,所以习惯随身备一点。”
说着,他笑了一下:“今天运气好,没什么感觉。”
曲时清嘴唇还是有点发白,闻言点点头,漂亮的眉眼蕴着几分柔和的光彩。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碧蓝如洗,刺眼的阳光笼罩大地,寒冷的微风恰到好处的吹散了些许燥意。
已经是冬天了,空气里带着刺骨的湿冷,算不上多严寒,却很折磨人。
下车前曲时清围了一条渐变色围巾,衬得他眼如点漆,皮肤雪白,眉目间偶尔泄出的郁气惹人怜爱。
开阔的自然美景让他短暂忘记了尘世的忧愁,清澈见底的溪水汩汩流淌着,偶尔还有五彩斑斓的游鱼经过。
踩着石头路往上走时曲时清一直低头看着地面,小心翼翼地避开凸起的石块,时不时拿出相机拍几张。
单反很重,拿久了手臂都开始泛酸,他有些累了,脚步也慢了下来,几乎走到了队伍最后面的位置,垂着眸,从这个角度看眼前是各式各样的鞋。
脸被刮过的寒风吹得生痛,曲时清抿着唇把围巾拉上来一点,半张脸几乎埋在其中。
这时他听见身后响起一男一女的争吵声,女生的声音有些耳熟:
“你就打算继续装死了是吗?什么都不解释了?”
“我都说了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无理取闹?”
“什么都没有你天天给她发早安晚安?什么都没有你和她单独出去玩?什么都没有你骗她说你单身?!”
说到最后女生几乎是无法抑制地厉声呵斥,声音尖锐,却还是顾忌着人群压着音量。
男人的语气不耐,甚至隐隐带着厌烦:“别闹了行吗?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你还不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
争吵声愈演愈烈,曲时清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女生是今天早晨在园子里见过面的谭高茹。
而在她旁边和她吵架的男人应该是她的男朋友,长得很高,算不上帅气,但长相憨厚老实。
此刻男人眉头紧皱,像是对此厌倦至极:“还不是怪你每天疑神疑鬼?我稍微放松一下你都不给?”
吵着吵着,两个人都不自觉用起了家乡话。
曲时清听不懂,也无意牵扯进他人的因果,默默加快脚步,一不留神差点被凹凸不平的石头绊倒。
“小心。”本来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云贺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腰,没有逾矩,见他站稳就立刻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