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同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稍稍朝后缩了缩:“怎么了吗?”
谢怀雵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后才开口道:“我总觉得,你一直都做好了随时离开我的准备。”
听到这句话,姜同云心中猛然一颤。
这件事一直被她深埋心底,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旁人一直觉得他俩如今幸福美满,却不知道姜同云一直都在做哪天离开的准备。
但她会做这种打算并不是谢怀雵的错。
究其根源,还是因为她作为一个曾经生活在现代的人,总有一些没办法向古代社会妥协的底线。
比如对婚姻的忠贞。
姜同云知道,她不主动提出自己的要求,却又暗暗希望谢怀雵能够满足自己,这种行为是非常不理智的。
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对方开口。
犹豫之间,谢怀雵已经捧着她的手,将脸伏在她的膝上。
“你不想说也没事。”他用轻柔的声音做出了坚定的保证,“我不会犯那种,会让你离开我的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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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段时间里,婺州官员们果然又想了好多种法子,试图跟谢怀雵打好关系。
但送到齐王府的礼,谢怀雵是一样没收,甚至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在管事那儿被退了回去。
至于游玩宴饮的邀约,也都被谢怀雵以养病为由拒绝了。
也不是没有官家夫人想走姜同云的路子。可惜姜同云比谢怀雵更不爱交际。谢怀雵借口自己要养病,姜同云就说自己要在王府照顾王爷。两个人来婺州快一个月了,还没在婺州的社交场合里露过脸。
眼看就要进入五月了,姜同云开始预备过端午的事情。
“这位黄刺史可真是不屈不挠。”姜同云把手上的帖子提给谢怀雵看,“你瞧瞧,这又来请我们去参加端午的龙舟会了。”
谢怀雵接过帖子,翻看了一下:“嗯……不是私宴。”
姜同云听出了他话里的考量:“那咱们要不要去一回?来婺州这么久了,一次面都不露也说不过去。”
谢怀雵点了点头:“也行。”
婺州的龙周会就在元畅楼上举行,参赛的还有百姓组织的队伍。这种对外开放的场合,想来婺州官员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送礼拉关系吧。
“既然中午要出去,那咱们自己府上的家宴就放在晚上办吧。”姜同云在手中册子上勾画了几笔,“那位关将军和你算得上是旧识,他现在人还在婺州,端午那日你要不要请他过来聚一聚?”
“这可不行。”谢怀雵笑着摇了摇头,“不仅不能请他,我跟他在外面见了面,还得故意装着关系不好的样子呢。”
“为什么啊。”姜同云甚是不解。
谢怀雵放下手中的帖子,开始给姜同云开为臣之道小课堂:“你想,他在越州,我在婺州。他是领着越州五万驻军的统领,同时还监管周围四州的地方守军,我呢,府上有一支一万人规模的卫队。”
“陛下一直以为,我跟关正青因为先前检举的事情闹得很僵。我跟他的关系要是突然变好,别人能放心吗?”
“哦~”姜同云隔空点了点他,小声道,“所以你俩这是在联手蒙陛下呢。”
谢怀雵笑道:“怎么能说是‘蒙’呢。我跟关正青本来就也不太熟络,只是先前同在邢国公麾下而已。他这次也不是专门来拜访我的,是真的来检查婺州守军训练是否合格。你不觉得咱们家最近收到的帖子都变少了吗?那大概是因为关正青查出来不少的问题,黄桓等人这会儿正努力花心思巴结他,想让他高抬贵手呢。”
“怪不得。我还以为是你养病的借口起作用了,或是他们请累了,不想再拿他们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了。”
谢怀雵笑了笑:“跟我攀关系,是想将来在仕途上得到帮助。可关正青查的事关系到了他们的官职。现在不先笼住关正青,别说往后升迁了,搞不好是要直接丢乌纱帽的。孰轻孰重,婺州的官员们是再清楚不过了。”
姜同云想了想:“关将军也来快一个月了。他到现在都没还走,看来婺州守军的问题是真的挺大的。”
谢怀雵脸上的笑容一缓:“夫人倒真提醒了我。端午的龙舟会上,我得想办法给关正青传个信,约他见上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