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会儿有事吗?”
他继续问。
云织摇头,顿觉不对,又点头。
傅燃走上前,弹了下她脑门:“行了,陪我散会儿步。”
云织摸了摸自己额头,睨他后,又诧异逡巡周围黑压压一片,时不时还刮风,然后真诚看他:“确定,在天台,散步?!”
傅燃轻笑,又想屈指弹她脑门:“不然?去我家?”
云织躲开,摇头:“还是这儿吧。”她径直掠过他往花架子那边走。
入秋的夜晚,的确凉,尤其是周围都没有遮挡物。
并肩走的傅燃突然伸出手扯了扯云织胳膊上的连衣裙袖子,挺薄的布料,“冷吗?天天穿个裙子到处跑。”
云织摇头:“不冷,习惯了。”
傅燃气定神闲地拿过耳朵上别着的眼,重新叼在嘴边,右手在裤兜里摸打火机:“爷今天心情不好。”
云织瞥了他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嘟囔了句:“你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说大点儿声,听不见。”
傅燃摸到了打火机,拢手点烟。
云织在花架子前站定,木架棚里的灯明晃晃的,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花盆,她慢悠悠道:“我说,这些花枯萎了,可惜了。”
傅燃走上前,吐了一圈白雾,弥散在空中,他微微弯腰,抬手触碰了下枯萎的黄叶子,掉在了花盆里,直起身,回头问:“喜欢?”
云织嘴角扯了抹苦笑:“嗯,我外公在的时候,把它们打理得很好。”
“自从他去世,我就没回来过上芜了。”
傅燃眸子微动,几不可察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他吹了吹花棚里的长凳上的灰和枯叶,顺势坐下,伸手把旁边位置的脏东西拂开,拍了拍他身侧的空位置,偏头看她:“你很讨厌这个地方。”
是个陈述句。
云织惊了下,没过去坐,僵在原地。
一瞬间,感觉到她自己心底的小世界被人猝不及防地闯入了。
周围忽然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声和蛙声。
少年那洞察一切的眼神呐。
怎可窥探她的内心呢。
还精准无误。
彼此相看,少女紧张,少年淡然。
沉默良久。
云织问出了心里的沉寂很久的疑惑:“傅燃,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傅燃把烟掐灭:“嗯。”
“初次见面,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云织目光投向他。
风起,花架子枯萎的叶子被吹落到地上。
云织乌黑的秀发被吹得凌乱不堪,几缕都粘在她脸上,扫过白皙的脖子和柔软泛红的耳朵。
傅燃眸子带了碎光,眉眼温柔,开口:“我们见过,很早之前。”
“见过?!”
云织有些惊讶,她在努力回想,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见过。
“在上芜吗?”她问。
傅燃偏头直视她,无比真诚的眼眸:“嗯,在上芜。”
可她怎么都回忆不起来。
“什么时候?”云织拧眉,追问。
傅燃起身,走到她跟前,微微弯腰,指腹试图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眼,一下一下,温柔至极,薄唇微勾,低沉嗓音:“记不起来就别想了。”
“能给个提示吗?”
云织很好奇,莫名地觉得傅燃的眼神很无助很心疼。
傅燃没正面回答,他伸出手指蹭了蹭她鼻尖,说:“站在原地别动,等我。”
云织愣住。
下一秒,傅燃转身就跑到搭好的“桥梁”上,很快消失在黑夜房子里。
“唉......”
云织暗暗叹气。
不知道等了多久,后来她便坐在了花棚里傅燃坐过的长凳上,低头,安安静静地等他,不论风吹乱了发,还是扰乱了心绪。
“云织!”
听到傅燃喊她,她立刻抬起头循声望去。
少年周身黑色,隐没在黑夜里,可云织瞧见,他是站在光里。
云织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
四个小时前,傅燃和江涛钱一航吃完晚饭,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在去往停车的路上。
长街繁华,傅燃被一处开满艳丽的花店所吸引。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钱一航和江涛纷纷看见,都觉得稀奇了。
花店不大,但应有尽有。
老板娘瞧见来客,笑脸迎上去,问帅哥要什么花。
傅燃没应。
老板娘被冷落后,刚想说什么,结果被钱一航拦住:“老板娘,让我们自己选呗。”
“成。”老板娘扫了眼穿校服的两高中生,又瞥了眼穿风衣的185大帅比,想来也不是大客户,顿时没了心情,语调闲闲,“随便选啊。”
钱一航和江涛默契看了彼此一眼。
钱一航:??被瞧不起了?
江涛安慰拍背:咱穷。
不多时。
“这花,什么价?”
傅燃指了指水晶透明花瓶里开得正盛的白玫瑰。
老板娘扫了眼那款花,立马扔下手机,大步流星走过去,拨开挡在面前的钱一航和江涛,满面春风介绍:“帅哥真有眼光哈,这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一款白玫瑰。”
“白玫瑰还有品种?”钱一航惊讶凑过去瞧两眼白玫瑰,孤陋寡闻了。
老板娘热情回答:“是的,这款叫‘骄傲’。”
介绍起来滔滔不绝,声情并茂。
“它代表纯白高雅,象征纯洁的爱情,花语是——袒露我爱你,因为我足以与你相配。”
傅燃很喜欢,二话不说,眉头都不眨一眼,买了十一朵。
出了花店,走到停车的地方,憋了好久问题的江涛终于能开口,问他买花做什么。
只见,意气风发的少年长腿跨上机车,眼里不是往日的冷漠,而是眉梢带笑。
“去见快乐的人。”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