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瞬间阴沉下来,没一会儿,便下起了大雨。
留墨堂内没有点烛火,此时已是昏暗至极。
屋内狼藉一片,屏风后的小榻上,两人相互依偎着。
归染靠在他胸前,听着窗外雨滴“滴答滴答”地砸在窗户纸上。
静默片刻,两人沐浴后重新换了衣裳。
雨过天晴。
归染回到月牙台,转头看向院中那湿漉漉的秋千架,又见连翘独自一人蹲着旁边。
她手里拿着巾帕正一点一点仔细的擦干上面的水渍。
不知为何,看到她如此卖力,归染心中始终狠不下心来。
她压下心中的异样,转头走进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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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归染缓了好一阵才清醒,想着楚王昨日所说,她便径自洗漱后熬制好了汤药,又比平日早了一个时辰送去书房。
两人用了午膳后,便出了府。
马车内,归染时不时掀起车帘朝外望,街道两旁树枝生出嫩芽,人们穿的花红柳绿。
正值清明前,来来往往的人们穿梭在街道中,比平日更是多了许多。
归染看着热闹的人群,微风拂面,春日的气息愈加浓厚。
她不由得嘴角微勾,微微笑了笑。
“王妃今日心情可是极好?”
谢渊听她笑出声,开口问道。
“今日天气晴朗,正是一个踏青的好时节,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她夸赞道。
谢渊听她如此说,便知又是溜须拍马的话,明摆着这话里带着哄意,可心里仍是生不起气来。
他双眸被黑布蒙着,却仿佛不受阻碍,想着她说话时的神情,定是眉眼含笑,真挚带着善意。
“在金陵时,我每年都会陪着外祖母去山上踏青,金陵山上......”
归染说着说着忽然顿住了,不知不觉将从前琐事说予了他。
“王妃怎停了?”谢渊察觉,轻声问道。
归染笑了笑,反应过来,道:“臣妾想着从前都是去金陵山上踏青,不知这京城踏青好去处是哪里?”
她转了话题。
“王妃到了便知。”
谢渊不再多说,径自拿起手边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
马车匀速前进,没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归染下了马车,只见周围空旷一片,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青草,只到脚踝,脚下柔软仿佛踩在云朵之上。
抬眸瞬间,不远处的一座寺庙映入眼帘。
谢渊带着她走近,进到那庙中,悠扬的钟声传来,一声声敲击着,片刻,又停了下来。
不多时,从一旁走出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双手合十在胸前,恭敬地冲着谢渊行了礼,道:“殿下,请随老衲来。”那老和尚说着转了身往前走去。
两人当即跟随着他走进殿中。
谢渊领着她一一跪拜了菩萨后,便让下人为寺庙添了香油钱,便走出了寺庙。
来到一处僻静无人之处,周围景色甚好。
归染内心不由得心旷神怡,想到方才为何要先进入寺庙参拜一圈,有些疑惑道:“殿下,方才那寺庙中为何如此冷清?”
谢渊坐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白玉玉环,漫不经心地开口:“因地处京郊,地势偏僻,又在山顶,平日鲜少有人知晓。”
归染点点头,看着身后不远处那座寺庙,虽说是寺庙,可却不同寻常庙宇,庙里只有一个老和尚,庙小但菩萨齐全。
待了片刻,归染看着不远处的冬青和王府下人都放着纸鸢,一时心痒,便起身也加入了其中。
冬青将手里的纸鸢递给她,她握着细线时不时牵扯着又送了送,随着微风放得越来越高。
她时不时拍着手,兴奋地喊叫:“王妃真厉害!”
王府小厮此时也都兴奋了起来,相互争着比谁放的更高。
“冬青,你瞧我的!”一名小厮兴冲冲地牵着纸鸢线跑来。
冬青忽的一转头,差点撞上那小厮,大声道:“小六你能不能放低些?王妃还在旁边呢!”
她话语直接。
小六这才停了停,看着归染,将手中纸鸢线拉远了些,以免与王妃的线缠绕,这才恭敬道:“王妃放的纸鸢很高,奴才自是比不了的。”
他恭敬站在一旁,跟着冬青夸赞。
王妃转头一撇,却不甚在意道:“无碍,纸鸢定是越放越高才好,不用太过拘谨。”
小六听着,这才放松下来,继续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