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赤着脚,站在屋内离冬青一步之远,虽衣衫不整,气势却强,吓得她结巴着回答。
随后,“砰”地一声,房门重新被关上。
冬青抬头,眼前一花,差点被门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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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染睡到日落西山才醒来。
此时她眨巴着眼躺着看头顶房梁,一旁的人声音传来。
“王妃醒了?”
他嗓音有些哑,归染脑海里霎时闪过昨晚的画面。
她拥着被坐起身,脸颊泛红,低低回一声:“是。”
谢渊就坐在桌案旁等待着。
待归染起床用清水洗漱后,这才状似不经意问道:“王妃何时学医的?”
归染穿戴好,坐在他身旁,开口回道:“大约四五岁时,记不太清了。”
谢渊让下人摆了晚膳,此时面前已七七八八摆了一桌。
归染拈起一块细嫩鱼肉放进他的碟子内,道:“殿下,您尝尝这鱼。”
谢渊拈起鱼肉放入嘴里,如此鲜嫩爽滑之感,他点了点头,回应一声。
归染见他满意,便大胆了些,轻声问道:“殿下等会儿去书房吗?”
“怎么?”谢渊挑眉。
“臣妾想着用过膳后,若殿下方便,想为您把把脉,仔细调整一下药方。”她如实答道。
“好。”谢渊答的干脆。
归染内心欣喜。
用过晚膳后,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桌前。
归染仔细把着他的脉搏,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
谢渊等了片刻,没听见声音传来,开口问道:“如何?”
归染收起脉枕,有些担忧地说:“您体内毒素蔓延迅速,先前开的药方已不起作用,只得重新配药。”
她又继续问道:“不知殿下中的是何毒?”
谢渊摇摇头,道:“本王亦不知。”
“若是寻常毒种臣妾定能医治根除,可殿下所中之毒太复杂,似乎不只一种,除了最基础的九灵噬心毒之外,似乎还有其它毒,这九灵噬心毒是由九中毒蛇混合研制而成,能悄无声息进入人体内,虽不是导致殿下眼疾的主要毒素,却能使其它毒素迅速在体内蔓延,臣妾医术不精,暂无法医治其余毒,只得先解了这九灵噬心毒。”
“嗯,王妃便先配制这解药,其余的往后再说。”
“是。”归染回道。
诊过脉后,天色也已暗了下来。
沐浴过后,归染坐在镜前缓缓抬手解下发簪。
她黑发如瀑倾泻下来,落在纤薄的脊背上,青丝上残留着一丝葡萄籽浴油甜香味,缓缓蹿进身后人的鼻息间,让人一下子发懵。
“王妃发丝柔顺,不知用的什么?”身后人俯身,紧实有力的手臂环在她身前,紧紧贴着,轻声询问。
谢渊手指绕着她的发丝,把玩着。
归染冷不丁被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瞬间僵硬,感受着那身后传来的热气。
她站起身来,错开身,唤他一声:“殿下。”
“您今日还未沐浴。”归染提醒着他。
谢渊停顿朝她而来的步伐,淡淡转了身,往浴房走去,说道:“好。”
他唤下人来放水后,径自踏进浴桶里,将整个人沉入水中。
他思索着。
不知怎么,为何一遇上她便停不下来,明知这来路不明的王妃心思不纯,自从嫁过来后便打探自己的行踪,故意凑近,明知这有可能是陷阱,却差点掉落进去。
片刻后,“哗啦”一声,浴桶里的水溢出来,他猛地抬起头,寒风顺着窗台猛灌进来,脑袋清醒许多。
沐浴后,谢渊便借口有事处理去了书房。
归染躺在床上,宽大的床她翻来覆去,不知怎么脑海里一直想着昨晚的事。
她叹了口气,拿来医书靠在床头看了许久,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归染醒的及早。
她重新写了药方,这九灵噬心毒需要用到九种药材,在每日最热、阳气最重的午时熬制而成,便可慢慢解除毒素。
因楚王在先皇在位时立了功,不仅封了他为有史以来唯一一位异姓王,还赏了燕城作为封地,并在京城赐了府邸,又因先皇去世,陛下年幼,太后便让楚王留在了京城,现如今王府内虽大却没几个下人。
归染亲自去了王府药房,将药方上的药材一一找出来,又去了膳房熬制解药。
熬制这九灵噬心毒的解药需两个时辰,又不能轻易离开,归染只得找了个矮凳来守在一旁。
冬青也跟着站在一边,将归染的头靠在她腿边,好让她有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不然这也太累了。
她虽从小跟着自家小姐,可这解药配比她根本不懂,努力学了很久都没学会。
只得守在一旁,帮着盯着点灶上的炭火,火大了不行,火小了也不行。
于是,她努力睁着眼睛瞧着......
虽是冬日,正午的日光照射进来,洋洋洒洒地映出两人相互依偎的影子。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灶火上的药罐不停地响着,药熬好啦。
归染将盖子揭开,那药冒出热气,冬青站在一旁接过她手里的盖子,又将药碗递过去。
她接过来,轻轻撇开浮沫舀出那浓的发黑的解药,端着汤药碟朝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