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亲妈怀里有束天蓝色的绣球,于琰理所应当地想揽过来,却被姜女士后撤半步躲开的动作气到瞪眼。
“什么意思?不是给我的?”
打扮得格外精致的姜女士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和自己儿子打商量:“妈就买了一束,准备让小延带回家插花瓶里的,咱家里有我刚买的风信子,你回家就能看见了,这束就别要了,好吗~”
于琰抽了下嘴角,冷哼一声。
这副明显不服的表情让站在一边的于父看了个满眼,掌心带风,一巴掌就贴上了于琰的后脑勺。
“什么表情?对你妈不满意?那你就滚回T市,今年我们和廖家一块过年。”
于琰真是敢怒不敢言,连闷疼的后脑勺都不敢揉,只能老老实实呆在旁边当背景板。
好在于琰父母也没想在机场唠家常,只简单说了两句就带着两个孩子开车回了家。
坐在后座的廖望延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熟悉街道,眼前闪过的全是之前的记忆。
和于琰走过的小巷,和于琰吃过的饭店,和于琰玩过的街机,和于琰坐过的道边。
看着看着,嘴角就不自主地扬了起来。
起先于琰还没注意到,玩了会手机才发觉身边的人异常沉默,刚抬起脸想问,就发现他笑得一脸荡漾。
“谁拿针把你嘴角扯起来了?窗外什么玩意让你看得一副春天到来的死样?”
于琰没敢大声说话,生怕被坐在主副驾驶的爸妈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只能凑到廖望延耳边小声哔哔赖赖。
这个动作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但在一个半小时前刚被撩拨过的人眼里,就显得有些欠教育。
嘴角瞬间拉直,廖望延轻声警告:“再多逼逼我就让你爸收拾你。”
于琰:“你吃枪药了?从下了飞机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老子哪惹你了?”
廖望延:“你的呼吸就惹到我了。”
于琰:“你说的也是人话?”
廖望延没再搭理他,话头一转就和前排的两位长辈告起了状。
“阿姨,你给我买的按摩仪被于琰抢走了,他说我身体好着呢,用不着这些东西。”
于琰:“不是!你他妈的!”
正跟着车载音乐哼歌的姜女士立刻扭头往后看,于琰慌忙摆手解释:“不是!妈你别听他瞎说!”
廖望延垂眸,告状的话一句接一句。
“他还把我吃的保健品都拿走了,说我比他健康,这些东西不如让给他。”
“还有您给我买的小毯子,我一次都没盖,刚拆包装就被他顺回屋了。”
“于叔,您之前给我寄的那条手串也被于琰给扯断了,珠子丢了两颗我现在都没找到。”
于琰生怕被抖落出更多的东西,手啪的一声就盖在了廖望延嘴上。
于父阴恻恻的声音从主驾驶传来:“于琰,你的手很痒?爸给你治治病?”
某位家庭地位最低下的人瞬间缩成鹌鹑,后半程一言不发。
没过多久,车子停到地下车库里,廖望延从后备箱里拎出箱子和两位长辈道别:“叔叔阿姨,那我就先走了,晚点再和我爸妈过去叨扰。”
姜圆月笑眯眯地和他摆手:“快回去休息吧,你爸妈说了今天会提前回来,如果有什么想吃的菜记得给阿姨发微信哦。”
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响在地下车库里,由近到远,最后归为平静。
于琰和廖望延住在同一个小区里,不是同一栋楼但距离很近,从后者卧室的窗户向外看就能看见前者家的那一栋,步行五分钟就到,方便得很。
指纹解锁,换上拖鞋,廖望延把行李箱往客厅里一推,泄力般地倒进沙发。
飞机上那片刻的亲热让他到现在都没缓过神,只愣愣地坐在沙发里魂游天外。
屁股还没和沙发亲密半分钟,他就又站起身。
冬季的衣服边走边脱落了一地,灰色拖鞋歪歪扭扭地摆在推拉门外面,几秒后就响起了淋浴的声音。
虽然天气冷,但有些人心里热。
另一边的于琰几乎是和廖望延同时进了家,鞋子甩在玄关处,一进门就直奔冰箱。
“妈,想吃冰棍。”
姜女士正把行李箱往于琰卧室里推,听见喊声也抬起了两分嗓门:“冷冻区第二层,里面有你爱吃的苦咖啡。”
于琰拖鞋半穿不穿,脚后跟都有半个落在外面,踢踢踏踏地举着冰棍回卧室。
他像没骨头一样倚在门框上,看他妈把行李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拿。
“别收拾了,扔那吧,一会我自己收拾就行。”
姜女士眼都不抬,手里动作还在继续,说:“我就知道你这行李箱乱得跟狗屎一样,反正你回来要呆七八天,早收拾早省心。”
于琰猛啃了一口冰棍,果不其然被冻得呲牙咧嘴,边吃边回:“不着急,我还有东西在阿延的箱子里,等晚上他带过来一起收拾就行。”
姜女士哼了一声,把手里刚拎出来的一只鞋砸向门口,见鞋的主人一把将其搂在怀里,才笑着斥道:“天天欺负小延,也就是他脾气好不和你计较。”
这话于琰可听不下去,他嗦了一下木棍,十分严肃地和自己亲妈告黑状:“我在基地里天天挨他欺负,他没事就把我按在墙上羞辱,还总是pua我,说我菜的像猪不如回家混吃等死,你别被他的表象给骗了!”
姜女士敷衍地“嗯嗯”了两声,对于儿子的解释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往心里去。
于琰知道说了也等于没说,毕竟在之前的十几年里他已经说了无数次了,可自己爸妈对廖望延有着超乎寻常的满级滤镜。
“算了,爱信不信,我饿了,想吃烧茄子配米饭。”
姜女士抬手看了看表,十点出头,她把因低头而落下的碎发挽到耳后,撸起了袖子,也不收拾于琰的行李箱了,边往外走边说:“行,中午简单吃一点,晚上等小延他们来了再做好的,下午记得来帮我打下手。”
回应她的是于琰砰然倒在床上的声音。
自己的床,趴着就是舒服!
廖望延洗完澡连头发也没吹,湿透的黑发甩两下就让面前的镜子上凭空多出了不少水渍。
他裸着上半身从厨房里巡视了一圈,最后捏着鼻子给自己煮了碗泡面当午饭。
半小时后。
他躺在床上拨出电话,上次和这个号码联系还是在一个月之前。
“喂?”
听筒对面过了两秒才回问:“到家了?”
廖望延翘着脚看天花板,嘴里还叼着根牙签:“妈,真就一点也不关心你的好儿子?”
廖母笑着解释:“为了晚上能早点回家,就把工作都集中安排在上午了,给你爸打电话了吗?”
廖望延:“还没,一会把你电话挂了就给他打。”
廖母:“那挂了吧,我还得忙呢,你去烦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