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不记得了,”威兹德姆的嘴角在阴影里蛰伏,“在你成为所谓的神子之前,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爱德华。”
威兹德姆转过来,金色的鬓角用高贵的香膏定型,举止和仪态都那么优雅从容,自从成为奥伯的财务顾问,他就有了不卑不亢与皇家对话的底气。
“甚至是一个很有天赋的爱德华。”
备用纳米已经快不够了,希尔不知道特纳是怎么回事,最开始对打的时候自己还勉强能躲,现在坐上改装车了,反而快被特纳刀刀砍死了。
“你那边好了没!”
“好了,”枪火起伏的包围之中,辛莱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把领头者带过来。”
“好——”希尔忙不迭回应,“你小心点,他很强,他——”
他是特纳。
这句话忽然卡在了嗓子眼,某种酸涩在眼眶周边堆积,希尔张了张嘴,还是没能把这句话说出来。
不,希尔你得说。
你得把这个信息告诉辛莱。
眼看改装车就要冲到辛莱所在的位置,希尔毫不客气地从武器箱里抽出一把三棱刺,扎进了自己大腿。
鲜血随着疼痛终于破开了喉中的禁制,希尔一打方向盘,在眼角的泪水里喊出了这句话。
“辛莱!他是特纳——”
那熟悉的刀光从闪开的改装车后直冲辛莱眼底,那似乎带着风雪的气息,冷漠安静,脑海里闪过森林里抖落的雪堆,踏在上面一连串沾血的脚印,还有特纳一刀拦下所有追兵的最后话语。
“活下去!辛莱——”
怔愣甚至不够眨眼,辛莱本能地在交错间闪避,对上那半张金属脸孔,而后的银色芯片烙在了辛莱的视线上,烧得他几乎忘了一切。
不......
骨骼挤压出闷响,闪避的轨道中途变向,辛莱硬生生拧回身,在怒吼中一把攥住特纳的长刀,手掌被割开,飞溅的鲜血和手骨扛在刀背上,在模糊的血肉中沿着刀锋捣向刀柄。
辛莱爆发的力量对上另一道刀光,相撞的瞬间腰腹发力,足以打断钢铁的穿刺拳轰向特纳的耳朵,只是堪堪擦到就令特纳僵硬了一瞬。
银色芯片落入辛莱掌心,辛莱攥拳想要捏碎它,却只是徒劳,芯片会在手掌展开后自动恢复原状,这是可永久自动修复的材料,是毕切德和玛希共同研发的。
是独一无二的雇佣兵芯片。
是辛莱曾经的雇佣兵芯片。
随着这张芯片离开特纳,立刻爆发了灼热的高温,炙烤着掌心,从烫伤转向碳化。
但辛莱的脸庞依然笼罩在阴沉,掌心在压抑中颤抖,没有一丝一毫松开的想法。
芯片发出了细微的“沙沙”声。
阴冷又傲慢的声音,让辛莱瞳孔几乎缩到极致。
“好久不见,”索博缓慢地问好,“副团长。”
听到威兹德姆的话,爱加极缓慢地一点点勾起嘴角。
风和安静伴随着鲜血和嘈杂,在他们脚下上演,爱加依旧抬着下巴,那是爱德华皇室习惯的角度,完美得像刻刀雕出的讥讽。
“天赋?你说的该不会是驯兽吧。”
威兹德姆低低笑起来了,随后越来越大声,碾碎了眼里的几分优雅,几乎失去了他过去的仪态和风度,爆发了他最想要的弄嘲。
“不用在我面前伪装,殿下。”
威兹德姆施施然站立,是那么胸有成竹,得意风发。
如果这个世界上他需要向谁炫耀他的胜利,没有人比那个最崇爱奥伯的三皇子更合适了。
“我知道你玩弄人心的驯人能力,但你以为这是你天生就有的吗?”
“您难道是天生的神子吗?”
“当然不,”威兹德姆笑道,“您曾经是会驯兽的。”
“那赤红的眼眸早就惊动了爱德华七世,您被保护得很好,我有幸听说过,您挥挥手就能让整个海瑟薇城堡的狼群供您驱使。”
威兹德姆含笑继续:“为什么没有人提及您的曾经?因为爱德华七世的陨落,因为神子的册封让所有人对此闭口不谈。”
“您就不觉得奇怪吗,亲王殿下?”
“是什么让原本会驯兽的爱德华变成没有皇室血脉的神子?”
“您就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过,”威兹德姆眼底的冷意浮现,“是您敬爱的兄长们从一开始就对你下手了吗?”
“我至今都记得,家族内的同辈厮杀有多么残忍绝望,继承人的位置只有一个,剩下的人永无出头之日。”
“您恨我,不过是我背叛了您的兄长。”
“可我不明白,”威兹德姆笑了,“我可以理解其他任何人对此感到悲痛,只有您,您不能为奥伯的死亡感到悲伤。”
“对您来说,这只能是一件喜悦的事情。”
“您没有任何理由为他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