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飞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白城主也在这里?她……她和沈大哥……”
彩月愤恨看着白飞飞,怒气丛生,她真的不明白白飞飞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城主、城主,先生不愿意到底要她说多少次,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拿着城主来逼先生,她不耐烦地打断,“白飞飞,你又想做什么?先生他不喜……”
“月丫头,”白莲从远处走来,“白姑娘醒了,身体好些吗?”
白飞飞脸一肃点头道:“好多了,多谢白城主搭救。”
白莲轻笑一声,“岳儿这些日子因着治病,精神不大好,白姑娘下次来,还请走正门,不然瞧见些不该瞧的,小心身体受不住。”
白飞飞脸色更显苍白,她知道她在院外,那么他呢,他武功修为比白莲高那么多,他是不是也知道。他知道她正看着他,还同旁的女子耳鬓厮磨,行鱼水之欢,原来他真的不在乎她了吗?
什么叫不该瞧的,彩月听得云里雾里,“你昨夜来的?”她瞧着白飞飞,“你昨晚去见先生了?”想到先生今早又憔悴了些的脸色,她气的不行,“你……”
白莲拉过她,“好了,酒醒了没有,醒了就去煎药,”拿出一张药方子递给彩月,“去吧,先煎三副试一试效果。”
治病要紧,彩月接过药方仔细看了几遍,确认没什么问题,拿着方子去药库取药。
送走彩月,白莲瞧着白飞飞,“你若是聪明些,便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转身看着沈浪所在的小院,“岳儿毕竟年轻,对世俗偏见做不到视而不见,我好不容易叫他愿意治病,你若是知趣些,就别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
“不,他从来不在乎世俗之见,是你骗了我,又迫了他,”白飞飞突然醒悟过来,沈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愤怒道:“一定是你逼他的。”
白莲扑哧一笑,“到底还是小姑娘,这种事如何逼迫?”她回头瞟了眼白飞飞,娇媚一笑,“再着说,我能迫他一次,难道次次能迫他?”转身往沈浪院子行去,白飞飞忙跟上她,“沈大哥不喜欢你,就算和你做了……做了夫妻,他也不会爱你。”
白飞飞相信沈浪对她的情,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男子,汾阳城内他说过的,他不喜欢白莲,她该相信他些,以前很多次,他叫她信任他,可她没有一次听他的,乃至于两人走到陌路,这一次无论如何,她该相信他,相信他对自己的情。
白莲回头看她一眼,奇道:“那又如何,他总归是我的人了。”
白飞飞紧咬着嘴唇才将到嘴的秽语咽下,“你得到了他的身子,也得不到他的心。”
白莲站住,回头瞧着这个突然换了性子的白飞飞,“我要他的心做什么,你怕是不知道,他那颗心早就碎了,碎成两瓣了,现在腔子里那颗,是后来换上的。”
“什么?”白飞飞呆立原地,王怜花说的换心术,原来他们已经用过了,那王怜花这半年多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他腔子里那颗心,是唐乐四哥的,唐门当年遭难,门中人所中蛊虫各不相同,唐家四郎中的蛊恰巧是寒冰蛊,此蛊虽不厉害但最是折磨人,中此蛊者身凉如冰,呵气如雾,五脏六腑俱会慢慢化作冰霜,纵是有解药也无法恢复,他生生扛了四年,没熬下去。
那年阴阳幽兰被夺,唐乐怒极,要去找朱七七报仇,唐老爷子为留住儿子性命,把唐四郎的遗体带到南疆,用他一身血换了岳儿体内毒血,又将唐四郎的心换给了岳儿,唐老爷子自觉愧对儿子,将一身内力尽数传给岳儿,自尽于唐四郎坟前。”
所谓报仇,从来不是轻易能做到的,柴玉关的死路,是用无数复仇者的鲜血铺成的,“那颗心到底不是他的,同他的身体相互排斥,若不是寒冰蛊同他体内那命蛊相互制衡,他已经死了。”
这些事她本不想说与白飞飞,毕竟她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你爱的沈浪,早在四年前就死了,死在了城主府的冰室里,活下来的不过是一个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的沈浪,这样的他经不住你那么重的深情,那颗心也回应不了你的爱意。”
瞧着陷入沉睡的男子,白莲轻抚过他俊美的脸颊,身后白飞飞手臂一动,恨不得将人拍出去,可惜现在在人家地盘上,她再恨也只能趴着。
彩月端着一碗浓稠的汤药进来,见白飞飞又立在屋内,气不打一处来,“城主,药煎好了。”说着又瞪了白飞飞一眼。
白莲接过药碗,指尖一动,一条药蛊钻出来爬进碗里,不多时药汁化作清水,药蛊顺着沈浪手腕钻进去,再次看到如此奇特的喂药法子,白飞飞依然惊奇不已。
“今早怎么气嘟嘟的,谁惹你了?”蛊虫钻出,白莲手一挥,一条碧绿的小蛇落到蛊虫前面,药蛊摇晃着尾巴咬住小蛇,顺着三角头颅钻进去,咬破毒囊,大口吸食着。
彩月眸子一黯,“月儿没事。”
“听凤丫头说,岳儿想把你许配给唐家那小子。”白莲抚摸着进食的药蛊。
白飞飞心中一动,偏头看了眼脸色巨变的小姑娘,彩月对沈大哥的情谊不比她少,他对彩月也一直疼爱有加,何以这么着急要把人推出去,难道他的身体真的撑不住了?
彩月扫了白飞飞一眼,她不大愿意在她面前说这些,“我才不喜欢小林子,我要跟着先生,我现在是他妹妹了,他更别想把我赶走,哼,我死也要死在先生身边。”小姑娘一边说一边盯着沈浪,深怕被他听见,又招来一通训斥。
白莲无奈一笑,“你啊,还是个孩子。”
彩月最讨厌旁人把她当小孩子看待,“哼,你们一个个,一会觉得我还小,一会又说我是大姑娘,总有你们的说道,我才不要听。”
白飞飞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蓦然想到四年前的朱七七,一样的有人宠着,护着,疼着,再口无遮拦,身边人也只是笑着训两句,半点不放在心上,可她又比朱七七厉害许多,她懂得见风使舵,懂得适时示弱,懂得下手无情,可她对身边人又是一腔热忱,点滴恩情,倾其所有,连她都不自觉喜欢上这个刁蛮狠毒的小姑娘。
白莲起身,顺手拉起蹲在床边的小姑娘,“去看看平儿!”彩月不情不愿跟着城主出去,留下白飞飞立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