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语:“你的父母应该和我的父母锁死。”
昭昭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但是那笑有些刻意,挥之不去的阴霾仍隐藏在她的眼底。
本来是要继续扫地,没想到刚嘴完昭昭的父母,她就被守卫告知自己的父亲也来探监了。
昭昭开玩笑地说:“看来,我们今天可以相约在天台,来一场‘自由落体’的双排了。”
小语接话:“等我回来一起地府开黑。”
俩挚友相视一笑,一股淡淡的死感萦绕眉间。
陌生的审讯室。
印象里她是第一次来。
父亲已经在铁栅栏那边等着,她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坐下,冰冷的铁皮冷得她一哆嗦,也让她的心也慢慢地冷下来。
这对父女隔着铁栅栏对视。
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神情。苍白的光线从斜上方的天窗斜射而下,却仅能勉强照亮他们的面庞,无法触及他们眼底的深处。
尽管血脉相连,他们之间却没有丝毫温情,唯有冷冽如敌的寒意。
四目交汇,双方眼中尽是刻骨的冷漠,犹如两把冰冷的利刃,仿佛要将对方胸膛剖开,掏出心肝,踏为齑粉才肯罢休。
半晌,父亲先开口了。
他问:“想清楚了吗?”
小语:“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她的父亲很英俊,是很少见的那种英俊。即使人到中年,岁月磋磨,他的风姿依旧不减。
他听后,没什么感情地轻笑一声,开口道:“作为你的父亲,我自认为对你了如指掌。你很天真,很感性,总是坚信梦想与爱是支撑人活下去的动力……或许我们的家境更富裕一点,你真的可以当个一位小公主,站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但很可惜,你傅秋语没有这个资格。”
“这个世界建立在利益之上,被金钱驱动。不管你多么不愿意承认,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爱是虚幻的,梦是空洞的,唯有利益才是真实的。”
小语:“爱确实是假的,你对我妈,对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父亲:“你又错了,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才是爱你的。所有人都会背弃你,朋友,同事,包括你未来的丈夫,只有我们不会,只有家人才是你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你为什么总是认为我会害你,总是不听我的?”
小语:“你的慈父嘴脸我已经看够了,很恶心,想吐。一边说这个世界没有爱,一边又试图让我相信你真的爱我……”
她从肺腑里吐出一口气,那声音太快太轻了,几乎像是轻蔑的笑意
她说:“你真的很可笑。明明对爱不屑一顾,却偏偏喜欢用爱来绑架我。用你的理论,我不需要爱,你父亲的身份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因为你不能带给我利益,反而会损害我的利益,我们应该是敌人。”
父亲似乎有些破防了,但为了本次来的目的,他不得不按捺下自己的脾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首饰盒。
打开,里面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绿宝石镶金的胸针。
他将首饰盒从铁栅栏网格中递过来:“他知道你喜欢珠宝,所以特地买下来送你。”
小语皱了下眉。
【他】是谁?
她拿起那个首饰盒,端在手里端详。
傅爹:“虽然你毁了婚约,但那孩子还是喜欢你。如果你肯回头……”
她面无表情地将首饰盒掷出,像是在扔一文不值的垃圾,首饰盒狠狠地撞在墙上,胸针随之跌落,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男人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斥道:“我警告你,傅秋语!这婚事已经定了,不容许你不同意。”
小语:“……婚事?”
她抬起冷漠的眼睛,似是困惑,似是觉得恶心,她站起来,看着栅栏对面的父亲。
铁栅栏的网格将父亲的脸切割成一片一片,她的思绪似乎也随之碎裂。
小语昏暗的眼底照进苍白的光……
啊……那是什么?
破碎的镜子……每一块碎片的边缘都带着血,每片镜子上都是她……她碎裂了吗?还真是,从小到大,不同阶段。
……房粱上的那截绳子为什么在一直晃?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吵。
好多颜色……好恶心……这个世界的颜色是有意义的吗?红色为什么被叫做红色,蓝色为什么应该被叫做蓝色?血肉的颜色为什么是红的?火为什么是红的?灾厄为什么是红的?
镜子碎了,一片完整的镜子碎了。
人无法变成鸟,所以把羽毛拔光,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死鸟,只有会死的人。
爱是假的,恨是真的,理想是假的,背叛是真的。
报复他们,报复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再也无法拥抱所爱之人,让他们的余生被恐惧笼罩!
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哪里?
——我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是谁?
——我……是谁?
——啊……想起来了。我是小语。
她破裂的思绪被一双手粘了回去,她茫然地对父亲说:“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有婚约了?莫名其妙……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