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发出尖锐的狂笑,声音在空旷的基地里回荡。
祁煜只感觉脑子里有根筋一直在跳,头很重,很疼,一股戾气从心底升起,他说:“你不也是吗?”
黑泥的狂笑戛然而止。
祁煜强忍着头疼,扯出一抹看似轻松的笑意:“虚妄,谎言,幻象,梦想……你其实在说你自己吧?”
他虽然头疼,但目光很清明。
“傅秋语根本不需要通过你来伤害我,她本来就是个很厉害的人。沉着,冷静,聪明,善于伪装,正如刚才,假装逃跑,实则在找机会偷袭。她想伤害别人,轻而易举。”
“倒是你,伪装成她,道破她的伪装,而且每次她一走,你就出现,不断地驱使我进一步深入她的记忆。你其实想做的,和你说的恰恰相反,你诱导我更深入地了解她,你其实想阻挠她的伪装计划……我说的对吗?”
黑泥:……
它笑了。
这次不是那种癫狂的大笑,而是真正的,愉悦的笑。
它肮脏粘稠的外表像蜡烛一般融化、坍塌,像墨水一样流了一地,一只小红鸟站在黑墨水里。
是之前给他引路的小鸟!
小红鸟仍然是一脸king的样子,它煽动翅膀,飞到他的肩头,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没错,我不是她。”
祁煜:“那你到底是什么?又是扮演引路使者,又是扮演黑泥秋语,你就算不是傅秋语,也和她关系密切。”
小红鸟:“我是她的梦想。”
祁煜:“梦想……?”
他的眼里有迷惑。他摸了摸小红鸟的羽毛,然后瞬间了然。
它是异能量造物,类似于只能在这个空间里存在的流浪体。他在它身上感受到的能量,正是和上次傅秋语手上抓着的那根红羽毛一模一样——执着。
梅开二度出来的异能量空间很复杂,但本质上和上次没有区别。
祁煜问:“我开始以为你是她的阴暗面,所以没法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但现在看来不是。”
小红鸟:“她有足够的勇气面对黑暗,但已经没有勇气拥抱光明。我不能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只是因为……”
它不可一世的鸟脸上浮现出一丝忧郁:“我不想让她流泪。”
祁煜:“……你为什么要戳破她的伪装?”
小红鸟反问:“她假装不认识你,难道你不生气,不难过?”
祁煜:“……或许对于她来说,雨丘是另一个人,我是在打扰她。”
小红鸟:“但你不这么想。还是说……你动摇了?”
祁煜:“我不会动摇我的想法……我只是在想,她到底为什么会从傅秋语变成雨丘,又为什么会知道二十四年后的人和事。”
小红鸟:“这就不能告诉你了。”
祁煜:“果然有内情!”
小红鸟摇头:“真相很无聊,也很残忍,你不会想知道的。你要是听我劝,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探寻下去。比起想这些,你不如思考怎么才能让秋语认你。”
祁煜:“看得出来,你很想撮合我们。”
小红鸟露出一个king之藐视,“别误会,我做这些,只是想让她振作起来……她已经颓废太久了。”
祁煜肯定道:“你很爱她。”
小红鸟:“她总认为梦想不会眷顾她……但我一直想告诉她,在这条路上,她从不孤独。我一直在见证她的成长,目睹她的坚忍执着、她的困顿迷茫。她很强大,只是暂时失去了力量,我要帮她找回来。”
它从他肩上飞走,“和我走吧,不要停下脚步。这里还只是梦境的表层,你还需要更深入,才能找到她的本体。你们不能在这里沉浸太久,外面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祁煜跟上小红鸟,惊讶地问:“你连外面的事都知道?”
小红鸟:“至少知道你们认知范围内的事。”
这倒是符合祁煜一开始的猜想。
祁煜:“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解除我的头疼?真的很难受啊!”
小红鸟继续king之鄙视:“这才一会儿就坚持不了了?……卧槽别抓我的毛!这次不是我干的,是你接近了秋语的意识深处,与她的感官同步了!”
祁煜愣住:“……她一直都这样?”
小红鸟:“差不多吧。”
祁煜:“所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普通的挫折,应该打不垮她吧?”
小红鸟:“一言难尽……你不要问我,接下来自己看。”
它拒绝回答他的更多问题,祁煜只好闭嘴不再询问。
未完成的基地里结构很复杂,但有了小红鸟的带路,他顺利从基地里走出来。
在这个混乱的空间中,多了个队友着实令人安心不少,虽然它总是一脸很鄙视他的样子。
在穿越最后一道基地大门时,他一下从黑夜来到了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