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兴你注意到他。很明显地,我视他为——”此时皮特罗打断她的话,“索尔曾说他们是奥丁为你挑选的未婚夫人选。你考虑过他们吗?”
“我不知道。”
“你只是不承认自己在乎他们,”他坚决主张,“无疑地,你重视他们。我还记得我们见到他们时你看他们的眼神。如果你没有发明那个讨厌他们的借口,我看你大概会和他们好好寒暄。”
“我根本不介意,后来我想通了我真正面对的痛苦并不是任何人造成的。”
“你爱他们。”
“因为我们是朋友。”
“说实在我很不喜欢这个现实。”他反对。
她又笑了。
“哦,你不承认?”
“我承认。”
“是真的,这也是我之所以和你发脾气的原因。”
皮特罗强忍内心的骚/动,粗暴地咬着自己的唇。
“为什么我得说谎呢?”她直截了当地说,“我不会对自己的感情感到羞耻,我们一起度过了千百年的时间,而我接连失去了所有的兄长,所以我有段时间将情感倾注到他们身上。然而他们终究不是我的兄弟,于是我冷静下来。”
“除了你们曾经的婚约。”
“噢,你很在乎这个吗?好吧,假如你真的想对这件没什么大不了的玩笑话追根究底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我们三个从来没有当真过。”
“我一点也不在——”
“噢,别再说了!”她笑出声说,“这件事一点也不难解决。”
皮特罗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自己默许话题的改变,他们的对话回到对方的过去,玩古老的问答游戏。
当他们再次在对方身上,发现久已遗忘的共同想法时,气氛才逐渐地缓和。
他们交谈的内容所流露的真情,远超过原先预期的效果——虽然乍看之下,两人只不过假装接受对方的言辞和纠结重点。
然而,培养亲密感的过程大概就是这样。
“我认为,”皮特罗热切地说,“如果一个男人所居的地位是不被需要,也没有成就的话,是相当不幸的。上帝知道那个愧对自己的我是多么可悲——不过,有时我还真嫉妒索尔洛基之辈。”
莉莉安的沉默鼓舞了他,此时她的表现,几乎已非常接近一种蓄意的诱惑。
“过去我一直深陷于对入侵索科维亚的国家的仇恨,若要复仇就必须要冒险,做一些对常人无法接受的事情,而不只是看着尸体空谈理想,或偷鸡摸狗苟且偷生。当然,我也可以利用我的超能力,有时我真希望自己全世界最强,比如说一眨眼攻破对手。可是如果从现在开始计算,我的天,我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学习,努力跟能力搏斗。”
“我跟你说过,你对自己的极限一无所知。”她的话令人沉思,且由于她的严肃,又燃起皮特罗的自卑。
“难道你对自己以外的事,都没有任何兴趣吗?”
“的确不太多。”
他的眼睛涌出潮水,原本因先前对话而渐生的暖意顿时粉碎成片。她一整天都显得很忙碌而充满事业,在这一刻,皮特罗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讨厌极了她对自己的信赖。
他看着海洋般的眼神显得愁容深锁。
然后,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
她把脸转向他微笑,当他看着她的笑脸,所有痛苦的余绪和受挫的自尊都从他身上脱落了——仿佛他的情绪仍在,但外层却已随着她的笑而起伏,仿佛他再也管不住自己胸中汹涌的情绪,而是完全为她的命令所控制。
他向她靠近,执起她的手,以最温柔的动作将她拉向自己,直到她半倚在他的肩膀,她对他微笑着,他低头吻了她。
“阿尔赫娜……”他温柔地呢喃叫她的名字。
再一次她又对他施了一个魔法,微妙而遍及全身有如芬芳四溢的香水,甜美而令人难以抗拒。
之后,不论是隔天还是多年以后,他都无法忘记发生在那个午后的重点。这也是支撑他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咬牙坚持的动力。
她是否曾经被感动?在他的怀中她的话只说了一半——或那就是全部?在他的吻中,她究竟得到了多少欢愉?是否在任何时候她都能如他爱她那样视他如命?
噢,这一切对他而言则毋庸置疑。
他起身走动,整个人沉浸在纯然的狂喜中。
女孩子都应该是这样,把自己蜷缩在长沙发的一角,像一只猫咪刚结束一躺轻快敏捷的狩猎,顺利凯旋,用深不可测的眼睛看着他。
那么,他就会停下脚步,每一次开头都半带着羞涩,怯怯伸手过去将她拥抱,给她深深的一吻。
她美得令人着迷,他告诉她。
过去他从未像如今这般深陷于情,他一面乞求她的垂怜,但一面又认真地避免自己涉入太深。
他不希望自己坠入情网过深,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来纠结她是否爱他了——因为她的倩影早已在他的生命中无处不在。
他真正的感觉既不是害怕也非忧伤——只有跟她在一起才有的心安喜悦,能够为他平凡的人生增添色彩,让他原本做作的感伤更接近真实的悲痛,原本自以为是的装腔作势看起来更像是伪装理智的样子。
他会一直在的——这是永恒不变的,他早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