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辰看着眼前的男孩,突然道:“皮皮,你要不要当我干儿子?”
皮皮听到这提议,小眼珠滴溜溜转:“那有什么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
皮皮凑到他耳边低语。
“成。”李北辰果断同意。
“干爸!”皮皮像是个小汉奸一样,说改口就立刻改。
李北辰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又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突然有些心虚道:“算了,还是叫老师吧。”
皮皮瞪大了眼睛不理解他的出尔反尔。
李北辰无奈地笑了笑,道:“怕妈妈生气。”
皮皮这才懂事的点了点头。
厨房里的李知难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喊道:“你们俩洗漱准备吃早餐,还有皮皮,离李老师远一点,他生病呢,别传染你。”
李北辰老实地戴上口罩,他本也不吃早餐,在一旁坐着像是个陪侍的,只能没话找话道:“今天本来皮皮应该找我上课,但是我可能要请假了。”
李知难吃了口面包,道:“那课时费我可是不会付的。”
李北辰笑着点头。
“一会儿我们送你回去?”李知难问。
皮皮在一旁遗憾道:“啊?这就走了?昨天的蛋糕还没吃呢。”
“一会儿我再补你一个。”李北辰道。
“一会儿?”李知难抓着他的字眼,“你很闲吗?你病好了吗?”
李北辰道:“我本来也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李知难不解看他。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的那个做体培的朋友吗?”李北辰道,“曲老师自己创业,我觉得可能会有很多问题,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如果你想的话。”
李知难:“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可能,你比你想的更容易猜透。”李北辰答。
“嘁。”李知难不服气地撇嘴。
早饭后,李北辰约好了时间,三个人开车来到了体培学校的训练场。李知难本想推脱几日,等他好差不多了再去,可李北辰坚持自己没事,而且那个朋友的时间也不好约,赶上他回北京过元旦,不想错失机会。
体培学校建在市中心,位置绝佳,设备齐全,皮皮刚到就撒欢儿似地在球场上跑了起来,恰逢有班级集训,他一点也不见外地加入进去。这些学生比他课外班的专业许多,个头也比他大一些,几个性格活泼地故意逗他,用球将他绕得七拐八弯,可皮皮像是个不服输的铜豌豆,摔了就起来,丢了就再抢,无论如何不肯认输。
“你儿子是个好苗子。”体培中心的王总看着外面的场景,对李知难道,
李知难认真地看着他给的资料,消化着他刚才的讯息,回道:“谢谢您,今天受教很多。”
“体培机构不好开,你朋友需要多想一想。但是你儿子,我倒是觉得可以培养培养。”王总惜才,见到好苗子忍不住动心。
李知难点头,道:“是,但是我们也没打算把踢足球当成正业,毕竟还是学习重要。”
王总见状也明白大半,简单告别后便因会议匆匆离开。李知难和李北辰在走廊上看着皮皮踢球,也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看着外面寒冷天气里,那个跑得欢快的男孩,始终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如何选择。
李北辰在一旁问道:“在纠结什么?”
“你又知道了?”
“你的表情会说话。”
“那你看我现在的表情在说什么?”
“在说,李北辰离我远一点。”
“有道理。”她轻笑。
“所以,到底在纠结什么?”
“皮皮。”
“踢足球的事?”
李知难点头道:“我觉得我也挺虚伪的,对外教育要追求梦想,真到了自己孩子身上,还是这套为你好的古董理论。”
“医者不医亲,这都是无可避免的。”李北辰应道。
李知难眼神离不开皮皮,语气满是无奈:“我不想葬送他的梦想,可我确实从心底里不认可他的梦想,因为他的梦想和现实错节太多了。”
李北辰反问道:“那什么是梦想?梦想本就是和现实毫不相干的。梦想就是在没有任何土壤和养分的情况,也能纯粹靠着热爱发光的东西。如果考虑现实,那还叫什么梦想?”
“你会支持皮皮踢球吗?”李知难反问。
“会。”他语气坚定。
“哪怕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
李北辰看向她,温声道:“对于快乐的人,什么样的前程都是大好前程,不快乐的人,又何谈好不好?”
“我真是怕耽误了他……”李知难呢喃道。
李北辰声音清朗:“李老师,选择这件事,就是没有定数的。无论选择了哪条,都可能会好奇另一条路是不是更好走一些,于是不管选哪条,都会边走边质疑,边疑惑边后悔。可我觉得,人生的路,哪条都是好路,只要能享受过程,不谈假如,不问结果,坚定地走,快乐地走,时光是不会被辜负的。”
“李北辰,你真的觉得,自己没有辜负过时光吗?”李知难轻声问。
“你觉得呢?”他的眼神再次变得让她想逃避。
李知难低头小声道:“我当然觉得你浪费了……”
你浪费了大好光阴,尤其是在我身上。
“我选了就不会后悔。不会好奇,不会质疑,也不会因为挫折就想放弃。我享受每一个时刻,因为这些时刻之于我,都是不可复制的快乐。”
“那痛苦的时刻呢?”她反问。
他轻声笑道:“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伟大的艺术家都是被痛苦灌溉的,我的痛苦也自有其价值。”
“所以你才自找苦吃?”
“有没有可能,我是别无他法?”他仍旧那样看着她,眼睛明亮似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