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我捆起来,剪我的手,还往我身上扎好多好多针,给我灌好多难喝的黑水,吐了灌,灌了吐,再吐再灌,再灌再吐,再……”她掉小珍珠。
众人心下有了计较,这是宁安司的逃犯。还是个饱受极刑的逃犯。
不过就她这样的柔弱小女子,看着智商还有点问题的样子,能犯什么罪啊?
“他们为什么抓你?”
“因为……”她想了想,有些犹豫,“溪客姐姐想娶我,不想我嫁给阿焉哥哥。”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什么阿焉哥哥倒是不认得,可溪客不就是传闻中的宁安司司主吗?好像还是个女的?
这是,百合夺妻啊!
“那什么阿焉,是谁?”刀疤男八卦心起。
“溪客姐姐管我叫嫂子,他是溪客姐姐的哥哥。”她撇着嘴巴,哭唧唧。
众人围成一圈,面面相觑。
不,这不是一般的夺妻!这是糅合了伦理,强制,虐恋,双性,霸总,万人迷,修罗场,甚至还有惊悚,暴力美学……
不愧是宁安司,刘哔!
“你害老子?赶快把人送走!”那主事的大刀一指,双股战战退后了几步。
“送……送哪儿啊?”卖馄饨的小夫妻也瑟瑟发抖起来。
“麻袋套回去,扔宁安司门口去!”
她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跑这么远,你还要给我送回去?
“我不走不走!”她往地上一瘫,来回打滚。
“赶走赶走!”
“不走不走!”
“我求你了姑奶奶,你走吧,我们只抓一枝雪,没想惹宁安司那个恐怖的女人啊!”
主事的领着十几个人齐刷刷给她跪下了。
她若是一枝雪,那么便是惹了宁安司也不怕,背后有人撑腰,后台硬着呢。这抓错了人,还是个硬茬,后台不骂自己蠢如猪便罢了,还能管自己死活?
“你们留下我吧,我帮你们一起抓那个什么雪!”她也跪下了,“我很有用的。我可以给你们打探消息。”
“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别处高就!”
“那,那我就是那个雪,你们把我抓起来吧!”
“你不是!”
“我就是就是!”
“你真不是!”
“我真是!”
“求你了姑奶奶,你回去以后别说来过这儿啊。”十几人轮番给她磕头。
“这儿?这是哪儿啊?”她停止互磕,眨眨眼睛。
十几人瞬间顿悟:对哦,她不知道这是哪儿!
一个手刀打晕,扔进麻袋。
溪客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将白水街巷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馄饨摊子边撞上了。
刀疤男领着几个手下,正盯着那对瑟瑟发抖的夫妻给她包馄饨。一个包,一个烧炉子。她坐在桌边,被捆着,一脸不开心。
刀疤男正说着好话,解着麻绳:“姐姐,你吃了馄饨就回去啊,千万别提你来过我们这儿啊。”
“多包点肉啊,不要香菜,多放点儿虾皮,记得淋一圈麻油。”她期待地嗅着滚汤的香气。
溪客拦下身后追随的手下,低语两句让他们去寻李焉识。独自上前,警惕地握紧腰后弯刀。
这刀疤男,她认得,是扫雪者联盟的护法。
她走上前,佯作随口一问:“店家,一碗馄饨多少银子?”
“不卖不卖,这碗卖完收摊了。”二人专心下馄饨,生怕怠慢了这位宁安司的“风暴中心”,头也不抬敷衍道。
梁惊雪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惊恐的脸:“溪客姐姐……”
刀疤男几人看她这副反应,顿时大气儿不敢出,亦是握紧腰后大刀。
“嫂子,你怎么一个人偷跑出来了,跟我回去吧,外边的东西……不干净。”溪客理了理她乱蓬蓬的发丝,眉眼平静。
刀疤男正站在梁惊雪身侧,此时若是挟持,她并无全足把握。并且,她生怕梁惊雪掉了一根头发丝儿,又惹得李焉识发神经。
“我饿。”她垂着头。
热腾腾的馄饨被一双颤抖的手端着上了桌。
梁惊雪一看:这哪是馄饨,这肉多得……这是饺子吧?
良心商家!
“那我们吃完,就回家。”
她自知无望,只好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你手上的伤还没痊愈,我来喂你,”溪客坐在她身侧,凌厉的余光一直瞟着刀疤男,“下回,别这么不乖了,好吗?”
刀疤男心下:嚯,是真的啊。
溪客吹了吹热腾腾的白烟,看她一口一口吃着,问:“嫂子,这些……是你的朋友吗?”声音虽柔,却威慑不浅。
刀疤男当即抢话,疯狂摇头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我们也是出来买馄饨的,现下不饿了,我们回去,回去。”
几个人一溜烟儿拐入街巷,却没走,探头暗暗观察。
溪客见人走远,这才松了口气:“嫂子,你怎么半夜一个人在这儿呢,我和兄长都很担心你啊。”
她嚼着,没有言语,反而掉下了小泪珠。
小夫妻两人眼神之中已经过了八百个回合。
溪客眼看人都走了,一挥手,几十手下便围了过来。清寒将一锭银子拍在桌上:“今晚的事,说出去一个字,晓得轻重。”
扫雪人小夫妻接过封口费,连连点头。
她不乐意地喝完最后一口汤,擦擦嘴起身。
街巷的那头,昏暗无光,传来噔噔脚步声,沉重密集。
“阿惊!”一道男子狂喜的声音传来,被空荡的街巷撞得悠长。
……
扫雪者联盟总坛。
刀疤男领着手下跑入,上气不接下气高喊:
“狗血!真是太狗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