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涛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道:“总之我是来提醒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也许背后这个人不会让你得意太久。”
秦随云有些好笑道:“那我还得谢谢你。”
赵江涛和秦随云说完这些有些意兴阑珊,准备出门去。
此时秦随云在他背后问道:“如果举报的人就是我呢,你打算怎么办?”
赵江涛有些错愕地回过头看着她。
“只是好奇。”秦随云此时的笑容有些调皮。
赵江涛也跟着笑了,说道:“也许我会离你远远的,因为你的心思过于深沉,而伪装又过于高明。”
秦随云目送着赵江涛离开的背影。接下来几天,秦随云亲自去郑院那里表示了感谢,郑院看她的表情却有些意味深长。秦随云又陆陆续续在新办公室接受同事好友们的恭贺。
□□事项导入行政诉讼的试点工作方案本来就被大多数法官反对,自然随着赵江涛离开法院而消失的悄无声息,而之前秦随云提出的规制滥诉的方案,也悄悄提上议程,只是为了不触怒郑院,秦随云不再像上次那么急切,只在水面之下进行,她也对真正滥诉的人员辨析这块做的更加仔细。
而坐在不同的位置,秦随云所能发挥的能量也就不同,之前的她做事仿佛生锈的齿轮也能运转但就是处处制肘,如今就仿佛机器被大修一番且上了润滑油,所到之处无一不顺畅,这种反差强烈的前后对比也不禁让秦随云心生慨叹,很多事务的处理结果不取决于法律如何规定,而取决于谁来参与决定。但是她亦如履薄冰,暗自警醒,绝不可沉溺于这种社会达尔文主义带来的优越感,如果没有一颗恻隐之心,终究会被虚幻的权力欲吞噬,最终迷失自己。
具体来看,升任副院长后,秦随云的办案数量有所减少,但是其他工作上的事情却变多了,而且范围不再局限于行政庭的事务,总的来说基础性事务减少,但是会议和方向性事务增多,加上秦随云坚持四类案件和新任法官的案件一定都要报给她核阅,她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加忙碌。
秦随云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也有她下意识想要回避不去想那天晚上她打给许天那个电话的缘故。但是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秦随云内心总有种惶惶,她此刻的成功和安宁,都只不过是外表的假象。
又是一个周五的晚上。
忙碌了一天的秦随云走向窗边,她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许天的信息终于姗姗来迟却又如期而至。
“晚上见一面吧,我想你了。”
秦随云知道,这一次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就像是风筝,线已经被人牵在了手里,只要那人轻轻一拽,她只能被迫降落。
她看向窗外,新办公室的方位和高度已经能看到如墨市市中心的双子塔楼。秦随云望向渐渐沉入暮色里的如墨,繁华的地方依旧繁华,冷清的地方渐渐落入黑暗。
秦随云从地下停车库开车刚驶出法院,附近街道角落的一辆黑色奥迪打着双闪对着她鸣了下喇叭,那辆车的车牌号她再熟悉不过,那是许天的专用车。
她有些诧异,但还是将自己的车缓缓停好。她走下车,坐上了那辆黑色的奥迪。
开车的是许久不见的老宋。
“这么着急,我想先回去换身便服。”秦随云和老宋寒暄着。
“老大直接让我在这里接您上车。”老宋老实答道。
秦随云不再多说什么,她望向车窗外的浮光掠影,路边的街灯已经悄悄点亮,暮色下的街道干净整洁,下班的行人匆匆往家里赶去。秦随云松了松打的有点紧的红色领带,下午的会议议题很沉闷时长也久,此刻她的脸上满是疲倦,她想要透口气。
老宋将秦随云送到别墅就直接离开,并没有送秦随云进去。
当再次踏入山脚下这个曾经充满二人回忆的别墅时,秦随云已是没有太大感觉。许天裹着浴袍,端着酒杯,在二楼俯视欣赏着身穿制服的秦随云。
秦随云踏上楼梯,走上二楼,在工作场所之外秦随云都不习惯正式着装,会有自己还在工作的感觉,这让她很不自在。
秦随云正打算走向走廊深处给自己留的那间客房,换掉身上这套衣服。这时欣赏完秦随云一路走上来的许天却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将猝不及防的她拽进了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