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铃儿叮叮,马蹄儿哒哒。不过一刻多钟,马车就栽着一行人到了目的地。
顾桥第一个跳下车,紧接着是赵南。
走在最后头的袁满下车后转身冲着孟九安伸出了手,还不忘悄悄往马车边上靠了点,省得他家大人一脚踏空。
柯家二房的府宅门口,早有人立着等候,见马车上的人都下来了,赶紧迎了过来。
“大管家,您可回来了。”
来人正是二房的管家何斐,他上前的脚步有些急,站定后才发现自己见过一次的县令大人居然也在,赶紧又是一作揖:“小人何斐,见过孟大人。”
孟九安伸手虚扶:“何管家不比多礼。听闻柯二老爷家中又出了事,老太爷现下急着见我们衙门的人?”
“是,是。”何斐连连点头,弯腰把人请进门,“大人,官爷,这边请。”
“我们老太爷和家里的几位爷如今都在正院的花厅里,就等着官爷们到了。”
他说罢赶紧上前带路。
一行人鱼贯而入。
今日的柯府格外的安静。大白天的,从府门到正院,一路上居然一个走动的人影的都没有,到处都是空寥寥的。
顾桥走着走着就撞了一下袁满,眉毛漫天飞舞——怎么个情况?没人呀!
袁满无声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两个小的搁自己身边就眉飞色舞上了,孟九安自然看得见。他也不阻止,就由着两个小的东猜西想。
赵南就直白多了,直接开口就问:“何管家,你们府上的人呢?怎么如此安静。”
何斐转头回话:“回官爷的话,家里的人都在各房各院里拘着。老太爷发了话,事情没个结论前不许府里的人乱走。”
顾桥闻言顿时又给了袁满一肘子——嚯,是个镇得住场子的老爷子啊。
袁满点点头——确实。
顾桥贴过去眼珠子又乱转了几下——你说现在是个啥子情况,搞得这么风声鹤唳的,难道那老夫人死的很难看?
袁满眨了下眼睛,正想回个眼神就穿过了月洞门进了正院。蓦地,一道浑厚有力的怒吼声传了出来——
“怎么,爹现在是觉得儿子不孝吗?”
“我确实是不想报案,那怎么了!娘的死因一目了然,有什么好报案的。老三在这里挑几句,爹就派人去报案,是觉得我不明事理还是你又偏心老三!”
一行人脚步微顿,面色各异。
袁满一下就听出来了,这个声音,不就是柯二老爷柯守信么。
正院花厅的门紧闭着,里头的的争吵仍然在继续。
这时说话的男声又换了一个,是一道听起来年轻一些的清朗嗓音。
“柯老二,你别一天到晚的偏心偏心。爹怎么偏心了,是每年没给你分钱还是短了你吃喝。你不在家府上不也还是我们大房三房帮着照料么,怎么到你嘴里就只剩下个偏心了?”
“而且报案怎么了,母亲死的这么突然,不该叫衙门上门来查查吗?还是你柯二爷觉得这事你可以自己关上门解决?”
“关你屁事。我娘的事轮得到你柯老三插手吗!”
清朗的声音还未落下,柯守信的回击就直接怼了过去,听起来火气相当旺盛。
“我如今就要升官了,正是关键时期。多少个竞争对手盯着就准备找点我的纰漏好拉我下去。娘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你们凭什么指手画脚。”
清朗的男声重重一哼:“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那点官位。就你这德行,不修其身何以齐家平天下。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一句话仿佛直接引燃了战火,屋子里头顿时传来了稀里哗啦一阵瓷器落地的响声。
何斐脸色一变,来不及多说一句就急匆匆地冲了过去准备拉架。
门一拉开,迎面飞出来一只还在冒着热气的茶盏,擦着何斐的脸颊就飞了过去,刚好直冲拾阶而上走在中间的孟九安面门。
袁满一激灵,赶紧伸手一捞。茶盏是接住了,茶汤淋了他一手。
“哇,满哥!”顾桥看傻了眼,赶紧凑过去,“没事吧,烫不烫??”
孟九安也是当场面色一变,握住了袁满的手:“满崽儿!快松手。”
“没事没事,不烫的。”
袁满看着两人紧张的神色一翻手,把茶盏端正了。茶汤虽然冒热气,但还好,已经不是滚水了。
顾桥那小暴脾气,当场就忍不了了,抓过袁满手上的茶盏就丢了回去,干!
“长不长眼,随便乱丢啥呢!”
凭空一声吼直接镇住了场子。
衙门众人这才看清了花厅里的人。屋里居中的上位处端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花甲老翁。他面前一左一右正吵得跟斗鸡似的人,一个是柯家二爷柯守信。另外一个穿着身苍绿色锦袍,从刚才的话里不难猜到,应该就是柯家的三爷。
他身后,正伸着手拉架的年轻人几人也见过,是柯家大少爷柯远道。
“哟,看来我们来得不太巧啊,倒是打扰了。要不你们接着吵,我们先歇一歇。”
“何管家,劳烦给上杯茶,最好再来盘瓜子点心什么的。”
顾桥眼神横了过去,气势汹汹又充满嘲讽。
他掏出帕子给袁满擦了擦手:“得亏水没那么烫,不然都要熟了。天气这么热烫伤很难好的。这么大一片,留了疤痕多难看。”
“一会儿回去擦点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