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云消,冬日的暖阳从他身后照来,一时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但那温煦熟稔的气息却没变。
“景、薛师兄,你醒了?”李元杏咳了一声说道。
薛景和眼底闪过一丝莫名情绪,他本想表现的冷漠一些,好让接下来的话更容易说出口,但一看见李元杏的脸,他的心还是会被悄然融化。
虽然不知道他昏迷后,她是如何对付那两个邪修,但定然不像他听到的那么简单,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可她却什么都不说,甚至连声告别都没有,就要悄然离去。
薛景和沉默着走近,拼命克制住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他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长条形的木盒,递给她。
“这是?”李元杏打开一看。
青玉杆紫霜毫,竟是中书君。
薛景和声音低沉沙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杆中书君,相赠与你。”
“可它不是你祖父的本命法宝吗?”李元杏震惊不已,“薛夫人不会同意的吧?”
“我已是薛家家主,你救了我,就是救了整个薛家,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薛景和深深地看着她。
李元杏知道薛景和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支笔他是真的想送,可她忽然又想起柴小川说的话,心中少见了迟疑起来。
薛景和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不自然的神情,原本略感沉重的心绪竟忽然一松。
她知道了。
但下一刻,他却又感到无比低落,为何要在这时才知道呢?如果再早一点该有多好?
从前他只是采仙门的薛师兄,可以与她一同在天地间乘风畅游,毫无拘束,自由自在。
现在他只是个落魄的世家子,即将带着全族远赴他乡投靠母族,身上已经压满了名为“责任”的重担,甚至再也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喊出她的名字。
“李师妹,”他语气低沉,“当日你用湖心玉唤回祖父神魂,他最后同我说了一句话,你当时可曾听见?”
李元杏一怔,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未曾听见,他说了什么?”
然而薛景和语气一松,却道:“没听见就好,跟你没什么关系。”
他最后看了一眼李元杏,便转身道:“日后山高路远,再难相见,李师妹,愿你身康体健,万岁无忧。”
说罢,不等李元杏回答,他便转身踏云而去。
李元杏愣愣地握着中书君,站立良久,最终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柴小川见李元杏一直沉默着御剑飞行,不由开口问道:“师姐,你还好吧?”
李元杏回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柴小川心里咯噔一声,小心道:“师姐,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怕你把我踢下去。”
若说之前柴小川还对李元杏有意见的话,现在可真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了。
经过这两次诛妖历练,柴小川对李元杏可谓大为改观。
就连罗子顺那样厉害的人都着了邪修的道,断了一条胳膊。
可这个女人竟然能全身而退,虽然不清楚李元杏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但她手上肯定沾了邪修的血,甚至是邪修的命。
柴小川敢确定,若是他们不在同一个师门,李元杏是绝对不会对他这么容忍的。
“没什么,对了师弟,你可曾有过喜欢的人?”李元杏忽然没由来地问了个问题。
柴小川眨眨眼,难道说李元杏终于要开窍了?
“我当然有过,年少慕艾,人之常情,师姐你难道就没有对那些俊美男修心动羞涩过吗?”
李元杏摇头,“没有。”
她离开家的原因之一就是逃离婚姻,她不想一辈子被一个男人牵绊住脚步,相夫教子,洗衣做饭,庸碌一生。
她,李元杏,一定要走出自己的道路。
这条道路上,也许会有同行之人,也许不会,她并不在乎。
修行之路注定清苦孤独,大道无情,两百年时光转瞬即逝,如果她在那之前不能成功结丹,就要化作一捧尘土。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谈情说爱,而且,多一个人在身边,就多一分危险,她身上的神农灵壤,决不能再让任何人知晓。
“师姐,你这样可不行啊,情爱也是修士必须经历的磨炼,有许多修士就是在找到道侣之后,忽然突破了瓶颈,修为大涨的!”柴小川激动不已,仿佛等他找到了道侣,就能一举结丹了。
李元杏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情爱能够帮助人提升修为?真的吗?怎么提升的?是不是采阳补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