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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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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休养几日,直到再请郎中来把过脉,渚月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仲冬时节,拉开房门,寒风夹杂着碎雪扑面而来,入目皆是银装素裹。

屋檐下挂着晶莹剔透剔透的冰柱,泛着金光,偶尔落下一两点雪,堂前车马不得过,屋后犹有碎竹声。

她迈进堂门,顿首道:“微臣江初照参见殿下。”相识五年,一如既往,有理有节地将那几分疏离感拿捏得刚刚好。

司马信目光落在书卷上,不曾分她半点。

“殿下,已来青州两月,未曾去衙署报道;新政之事,未有进展。微臣恳请殿下移步衙署,劳心政务。”

司马信却光脚下榻,关上了房门。

已知她意,强求不得。江初照起身退了出来。在堂门再拜。

她换上官袍,带了文书印章,转身关上房门。却见渚月怀抱鹅毛披风,立在长廊尽头。

她双手递过披风,“先生,门外雪大。”长路漫漫君独行,莫教青衣染风霜。

江初照未拂她好意,“多谢姑娘。”

卖了马和首饰,还有余钱,便买了一匹毛驴。

雪中,一人一驴,一行脚印,渐远。

……

今日艳阳高照,入目皆是皑皑白雪。长阶上方的衙署被银装冻住,平日里的高不可攀被厚厚的白雪裁剪,只剩下了庄重。

江初照找了一处拴好毛驴。

穿着厚厚冬衣的守卫伸手拦住她,“站住,干什么的?”声音里的粗犷也被冻住。

江初照从袖中拿出一方印递过去,声音被冻得轻脆:“上任。”

堂内衙署里的官员早早地便站成两列侯着了。他们穿着官服,双手交握抱在腹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初照拎着下摆,一步一步迈上长阶。

她的脚步很轻,身后的脚印浅浅的,像被风吹了个缺,丝毫没有破坏雪景的美感。即便被这么多人打量着,也迈得很稳。不疾不徐的,像风吹过竹林,滴滴答答轻落下的雪点。

迈上最后一阶,她立在台上,手握剑柄。屋内炉火正旺,并未点灯,想将她吞没的目光如锁住猎物的豺狼。她隔着门槛,和道道贪婪锐利的目光对视。寒风吹得她披风上的系带飘扬,她迈开了步子。

将披风递给门口的守卫。一步迈入,径直走到中央。脸上还带着门外的风雪,豺狼的目光炙热起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洞穿。

她穿着除了纹章与他们别无二致的官袍,腰间别着一把长剑。清瘦的身形看似落了下风,却将那几分诗书气质托得刚刚好;身上未褪的寒意,增了几分梅花的清香来。

她一手端在腹前,端着那几分清雅。汪汪如万顷之陂,面对盏盏不怀好意的目光,坦然地就像于江畔之上,与清风话茶。

江初照波澜不惊地迈上主位,拿出袖中的印章,文书,圣旨。目光扫过众人,“诸君,别来无恙。”

峰回路转,一人赴风雪。

“使君呢?”冯炬率先发难,“青州刺史于衙署报道,为何不见使君?”

“使君多病,我暂代劳。”

冯炬轻哼一声,双手叉腰,颐气指使道:“使君有恙,青州之事也应由刘别驾代劳。你一个府内的从事中郎,区区家臣,见到青州别驾,这些州府诸曹,不下跪行礼也就罢了,居然高坐堂上,如何治罪?”

“青州事,使君事。我代使君行刺史印,便是府内事。我既为殿下一家之私臣,下跪主君,上跪天子;敢问堂中,何人敢接我一拜?”

“你……”冯炬气急,指着她道:“江载。洛阳城贵府如何行事我不管,青州界内,代行刺史印,你配吗?”他身后作壁上观的众人,就是他说这话的底气。

他身后出列一人,汲明是也。拱手道:“江中郎,不是诸位同僚不认你手中的刺史印。只是新官上任,只听你说‘使君多病’,不见使君。我们哪知道使君是真的病了,把印章交给你了。”听得几声附和,他又道,“即便使君真的让你代行刺史事,也该来一回衙署,当着诸位同僚的面,亲自说清楚。”

“是啊,”又一人出列拱手道,“若是使君让中郎代行刺史事,我们即刻可派马车前去驿馆接使君来衙署。或者诸位同僚随你走一遭,在驿馆当面说个清楚。仅凭中郎你一面之辞。”

双管齐下,软硬皆施。

司马信失宠,一蹶不振。她江初照要扶一个自暴自弃,还与她生了嫌隙的人,当真是天真得很。

江初照起身:“配不配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诸位说了算。是圣旨和尚书台说了算。我在洛阳之时,便有代行事的惯例;仲夏随使君灭蝗之时,亦是如此。诸君昔日听得,今日却听不得;”她微微眯了眯双眸,也学众人露出点捕猎的杀意来,“究竟是担忧使君的安危;还是仲夏来的南风,到了仲冬吹成北风;诸君也打量着,风向变了?”

堂外适时吹进一阵风,刮起众人背对木门众人的冠带。面门而立的江初照胸前的冠带亦被吹起。她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握上腰间长剑的剑柄。身披官服,带剑上堂,一有破釜沉舟之气概,一有背水一战之孤勇。

她的名声从不是浪得虚名。

刘扬这才出列,拱手道:“江中郎,无论在座是哪个衙门,哪个开府的家臣;都只有一位君主,那就是我大魏天子。今日新任使君走马上任,同僚们不见使君尊容,却由府内从事中郎代行事,这在我大魏,也是前所未有。诸位同僚都是一心为陛下,一心为国,为青州。”

江初照看向他,等的便是群首刘扬开口。她解下腰间的玉佩,“此物,别驾可认得。”

见他脸色骤变,应是认出来了。

她不慌不忙看着冯炬道:“方才冯司马问在下代行刺史事配不配。无非因我是罪臣江淮之后,凉州刺史方清梦之徒;论家世,不如各位清白,论门楣,不如各位显要。再者,五年前,我因一篇《治国论》名扬天下,因此获罪下狱;有人夸我才高八斗,有人骂我沽名钓誉。”

“五殿下舍封号食邑保下我一命,请我入仕,我曾提了一个条件——若我手中掌印,便可代她行事。此物雕龙刻凤,乃陛下钦赐。我有此物一日,便可代行一日。”

她沉了声调,向冯炬施压,“敢问冯司马,在下配吗?”

堂内落针可闻。

江初照佩好玉佩转身,拎了下摆,对堂上的圣旨叩首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两列最后的新政官员紧随其后,欣喜地拎了下摆叩首:“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初照一来,新政便有望了。

有了陛下钦赐信物,何须要司马信的一番说辞。众人拿不准主意,都纷纷看向刘扬。

刘扬思索片刻,才下跪叩首:“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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