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鹤还没来得及在灶台上写下字,便看到贾三娘背后的地面缓缓隆起,然后从里面钻出来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男人。
“岳蟠!”陈硕臻认出了他。
那岳蟠动作极快,贾三娘还没呼喊出声,便被他一手捂住口鼻,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奋力挣扎,但无济于事。
陈硕臻操控着纸鹤奋力地飞起来,撞向岳蟠的脸和眼睛,但无奈,纸鹤实在太轻了,岳蟠丝毫不为所动。
不过一会儿,贾三娘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她双眼睁得大大的,已经说不话来,只是指着前面墙边的一个小角落,遗憾的咽了气。
纸鹤顺着贾三娘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墙角处放着一个不起眼的酒坛子,上面封坛用的的红色绸缎都已经发了黑,那是贾三娘的出嫁酒,她到死也没喝上。
岳蟠确定贾三娘已死之后,一把抓住眼前乱飞的纸鹤,然后看着纸鹤冷笑着说道:“陈硕臻,好久不见。”
纸鹤被岳蟠抓在手里动弹不得,岳蟠又说道:“如若幻影阵还在,朕便只要黎州,甚至只要朕住过的那座府邸就够了,但现在,幻影阵消失了……”说到此处,他眼神突然变得阴鸷,一字一顿地说道,“朕便要整个大芜!”
陈硕臻收回法术,她喃喃说道:“三娘,是我害了你……”说完眼泪便悄然掉落下来。
她又突然想起岳蟠说的那句话,他要攻打大芜了,于是迅速擦干眼泪,心道:“现在只有我能阻止他,我要马上去黎州,只要我在黎州,他就不会攻打我大芜!”
两年不见,那岳蟠的法术明显精进了,黎州州府与昌平县相隔大约两百里,他竟然用缩地术那么快就追上了。
如若让他法术再精进,这稷都的皇宫岂不是任凭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想到这里陈硕臻后背一阵发凉,于是赶紧起身换好衣服,向陈安民的寝殿走去。
陈硕臻走到陈安民的寝殿外,看到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匆忙往寝殿内走去,宫女和太监进进出出不停忙碌着,心里便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父皇怎么了?
寝殿的门口也无人值守,看样子都被叫到里面去了,陈硕臻推开大殿那扇半掩的门也走了进去。
寝殿内太医跪了一地,陈安民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嘴唇青紫,呼吸困难,一边喘一边问道:“太子来了没?”
刘公公答:“在路上了。”
陈安民又吩咐道:“去把朝中那几个老臣都叫来。”
刘公公答:“遵旨。”说完便匆匆出去了。
一位太医上前给陈安民施针,几针下去,又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陈安民的情况稍微缓和了一点。
他一扭头便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陈硕臻,陈安民朝陈硕臻无力地招招手,说道:“过来。”
陈硕臻走过去,蹲在床边,小声唤了一声:“父皇。”
陈安民拉着她的手,说道:“来得正好,让你听听朕的决策。”
不一会儿大皇子陈硕明和朝中几位重臣都来了,众人跪拜一地。
陈安民想要坐起身,陈硕臻赶紧一边扶着,一边将枕头和靠垫塞在他背后。
陈安民吃力地坐起身子,当着众人的面,问道:“明儿,朕问你,如若朕把江山交给你,你当如何?”
陈硕明平日不受陈安民喜欢,故而生怕答错,现下问到这种问题,更是吓得结结巴巴了,“儿臣自当竭心尽力,勤勉……刻苦……”
陈安民打断他,“你这是在背书呢?”
陈硕明赶紧磕头,说道:“儿臣知错。”
陈安民又问:“现如今那大岳国皇帝御驾亲征,崔家军已损失大半,徐达将军也无力阻止他,这就相当于我大芜失了左膀右臂,那岳蟠如若现在要攻打我大芜,你还敢坐这皇位吗?”
陈硕臻心想,父皇果然深谋远虑,即便是自己还未告知父皇岳蟠要攻打大芜的决定,父皇也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此时的陈硕明却犹豫了,说道:“这……”
陈安民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继续说道:“朕明白了,你当这皇位只是用来享乐的吗?一有困难你就退缩了?”
陈硕明赶紧解释道:“儿臣……并无此意。”
陈安民追问道:“那你是何意?”
陈硕明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结巴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儿臣心想,那岳蟠当年在我朝当质子时,我们待他也不薄,他应该不至于……”
陈安民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道:“异想天开是一场灾难啊!”
看来这么多年不喜欢太子是有原因的,陈硕明确实是难当大任。
陈安民的心情有点复杂,他觉得对陈硕明有点失望,但他又对自己说,有何可失望的,他平时不就是这么个不争气的样子么?难道临到自己大限将至时还指望他能说出点别的?
陈安民又苦笑了一下,二皇子陈硕光长年缠绵病榻,身体状况连自己这个老头子都不如,这皇位就更不能传给他了。
想到此处,他转头看向陈硕臻,问道:“臻儿,如若那岳蟠攻打大芜,你当如何?”
陈硕臻跪下,答道:“父皇,请允许儿臣带兵上战场,与岳蟠决一死战!”
陈安民点点头,又对陈硕明说道:“明儿,今日这皇位是你自己不敢要的。”说完,对着跪在地上的几位大臣,说道:“朕今日要昭告天下,将皇位传于三公主陈硕臻。”
陈硕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大厅里跪着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硕臻说道:“父皇,儿臣是女子。”
陈安民说道:“女子怎么了?只要能心系天下苍生,女子也一样能当皇帝。父皇信你。”
陈安民说道:“朕恐时日无多,三公主陈硕臻明日便即位,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大厅里跪着的几位大臣,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齐声高呼:“臣遵旨。”
陈硕臻却大声说道:“父皇,儿臣有异议。”
众人皆看向陈硕臻。
陈硕臻说道:“父皇尚且安好,儿臣此时登基是否太急了?”
礼部尚书令李年也说道:“陛下,尚衣局恐怕也料想不到,新皇帝是一位公主,所以登基要穿的衣物,所用之物品,以及其他登基大典的用品恐怕都要重新设计,重新做。明日恐怕……”
陈安民听罢,又咳嗽了一阵,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了你们,命钦天监择良辰吉日,让三公主登基。”
众大臣齐声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