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头也没回地摆手:“没事,你们聊,我去找个人。”
说罢也不管剩下二人的反应,自顾自关上了门,想找个地方自己待会儿。
实际上四处都是摄像头,他根本无处可去。
最后,他还是来到了那个被打过一拳的楼道间。
杂乱的烟头早已被收拾干净,旁听生已经被淘汰,另一个心怀不轨的选手估计也不再会来这个晦气的地方抽烟,倒是给迟意留了一个清净。
刚刚出来得太急,早知道就把手机带出来了。
迟意认命地坐在台阶上,开始无所事事地发呆,一米九几的人瞬间缩成了很大一坨。
他打算等安语鹤睡了再回去,因为实在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样的态度相处。
这几天他的情绪没有得到任何缓冲,几乎是被推着一步不停走到了现在,然而重新面对安语鹤,他却再也做不到像原来那样敬而远之,也做不到重来一次这样当作什么事也不知道的新朋友。
在对待安语鹤这件事上,他好像一直在踌躇,然后在踌躇间失去了对方。
如果他只是安语鹤信中描述的“好心队友 ”、或是重来一次对他处处照顾的新室友,他当然可以大方地享受来自安语鹤的好,然后温水煮青蛙地打碎安语鹤那片玻璃,做他玻璃内的朋友。
但他不是。
不仅不是,他一边觊觎着安语鹤,还一边对他所遭受的苦痛视若不见。
我该责怪谁呢,迟意想。
责怪橙澄第一个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告诉他吗?
责怪安语鹤太犟,宁愿一个人担下所有事,也不肯和他开一点口吗?
还是责怪自己那天晚上没有再多坚持一下,撬开对方的嘴?
但就算他知道了这件事,他难道就有完美的解决方法,能够不让安语鹤走到这一步吗?
迟意对着虚空的敌人,近乎魔怔地想,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借他那一千块钱,如果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任何交集,后来他应该就不会喜欢我,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
他不知道安语鹤现在是怎么看他的,也不敢猜对方现在是什么心思,只照旧不敢越过雷池半步。
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这份心意和情绪。
他需要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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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助路演后,节目组又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对于最终到底在节目上播哪首歌,众人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次。
赵昕沂投了《红色高跟鞋》一票,他觉得这首歌作为第一首歌,他们当时的状态最好,每个人都发挥得不错。
但其他人却不约而同地投了那首赵昕沂原创的曲子。
迟意有点意外,他投这首歌纯粹是希望赵昕沂的创作水平能早一点被看到,不至于再到决赛前掀起腥风血雨。
他本来还在想要怎么说服其他人也同意选这首歌,没想到赵昕沂本人已经靠才华征服了大家。
赵昕沂虽然迟钝,但没有人能够在面对他人坦诚的认可时,仍然无动于衷。
最后,在赵昕沂“出了节目后大家还是朋友,如果需要帮忙还是可以找他”笨拙的承诺中,路演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以往的休息日迟意都是和安语鹤一起聊天、吃饭,或者一起无所事事过来的,现在他和安语鹤在一起一秒就会想东想西,索性小会开完就脚底抹油地溜了。
然而也这么大点录制场地,他也溜不到哪去,思来想去,迟意决定去烦窦彦之。
他找到窦彦之宿舍的时候,对方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迟意坐在他床边,假模假样地装起关爱弟弟的好哥哥:“圆圆啊,路演完成得怎么样?”
窦彦之无端从迟意的语气中品出一些阴恻恻,刚睡醒的大脑倒是先发出了指令,他做检讨一样汇报起了完成情况。
迟意不用头听都知道他们组都有谁、唱了什么,于是只留了一张嘴,时不时发出“嗯嗯,是吗”、“哦哦,好厉害”、“哇哇,还可以这样”。
这小孩也一如既往的缺心眼,一个人叭叭说完一串话之后巴巴望着他:“哥,下个舞台我们要不要一起?我们还没合作过呢。”
迟意回想了一下,记起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舞台他和窦彦之还真是队友,但这回变量太多,可就不一定了。
于是他话没说全,只道:“赛制还不知道呢,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选你当队友。”
窦彦之却当他是答应了,点头如捣蒜地乐开了花。
怎么有点像渣男的承诺……
迟意的良心莫名地受到了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