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女士不认为她是一副用脏的手套——她仍旧觉得自己纯洁无暇,忠心耿耿......
但是她本质上是一个政治乞丐,把手伸进泥土地里去抓取筹码,在把脏兮兮的那团东西摆在桌子上。没错*脏兮兮*的东西——不仅仅是她,还有贝拉、罗道夫斯、以及所有的留给我的烂摊子。
我不想用她,一是她已名声狼藉,二是她想讨好我却放不下身段;想威胁我却又做得不够彻底。她只是把贝拉带出阿兹卡班,接着,就将她当成人质握在手掌心,以为能够和我谈判。
这和之前的那些与我对抗的英国政客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不用担心,她开了一个坏头,那么更多的看见这个透着亮光的权力之洞的人就会一拥而上。他们会想方设法地踩着别人,无所不用其极地来抓住我伸进去的那个套索。
贝拉当然重要,她是我的姐姐,也是我用来吊死所有是威胁我的的人的绳索。
我坐在椅子上,沉默地打量被关在监狱里许久的堂姐。她看上去太糟糕了,糟糕到洁癖甚至战胜我的怜悯之心,不得不说,她现在浑身上下都令人作呕。
“贝拉,”我说,“你应该多吃一点饭,再给自己洗一个热水澡。”
不,这样也无法挽救她。饥饿、疾病已经彻底摧毁这具身体——出于功利主义,如果我是她,我会选择*重新开始*。
这样听起来很残酷,但是总要承认,有些生物总是会比另一些生物多出一些机会。贝拉不也是这样吗?世界上有几个被判处阿兹卡班终身监禁的巫师还能在有生之年获得重审的机会呢?
我给她一项特权,甚至给她的丈夫这一项权力,她应该学会感激。
“还有你,罗道夫斯。”我的声音很轻,“不要再向看守索要香/烟和烈酒,这会让盯着你的记者们像看见脏东西的苍蝇一样围上来。”
“你最好放聪明一点,我不能保证没有失败的可能。”
说完,我的视线扫过乌姆里奇,从椅子上起身。这位女士立刻走到我身边,用轻盈美好的微笑奉承我。
这时,贝拉张了张嘴,她的声音很奇怪,听起来像是在气管里放了一个哨子,她说话这个行为也变成吹响尖锐的哨音。
“我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的吗?”
-坏了,她疯了。
旁白说。
“我会联系医生评估她的精神状态。”我吩咐乌姆里奇,“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审判重新到来。”
即使是贝拉本人。即使是审判的发起者乌姆里奇。
噢对了,还有在名单上,但是拒绝出庭的西里斯。
“至于你——”我看向贝拉,“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把手伸进禁闭室,用手背轻轻拍了拍她冰凉的脸。她的手想抓住我——那双手太糟糕了——指甲坑坑洼洼,像鳞片一样一层一层地翘起来,如果让她抓住我,即使她本意上不愿意伤害我,但是还是会划伤我的手背。
时间把她变成一个野人。
我朝堂姐笑了一声。这个声音却像是惊醒了她,她那对肿胀的眼皮自幻觉与困顿肿抬起,像是被人重新从冷库里按了一双眼睛进去。那两颗眼珠透亮湿润,睁开的样子仿佛是癌症晚期的狗。
“你是派瑞特·布莱克。”
“我是。”
“你多大了?”
“三十五岁两个月。”
“我真不敢想——”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不敢想象什么呢?
我不太清楚,也不想和病人多说废话,就向她念了一个无声的咒,希望她能够获得一次好睡眠。就像很久之前贝拉对我说的那样:
“派瑞特,闭上眼睛,清空头脑。你在坠落,坠落,落入睡眠。”
意识会像羽毛一样轻盈地漂浮在空气中。乌姆里奇的助手在外面迎接我们,而在更外面,还有无数双渴望被我戴上的,没有被弄脏的手套。
我停下脚步,乌姆里奇在我身前走了几步,在助手的提醒里也停下来。于是,在她回头时,我让她看见我真诚的眼神。
“我很感激你,多洛雷斯,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荣幸之至,布莱克教授。”
我也朝她笑了一下。
一位教徒问我能否拯救她的儿子。她是个英国人,麻瓜。但是儿子是个巫师,在一个月前,因为与另一名麻瓜起冲突时使用魔法而获罪入狱。
她在儿子留下来的名片夹里找到我的联系方式,认出我是个巫师世界的教授,就笨拙地用家里的猫头鹰写信给我。那封信很真诚,忽略糟糕的冗长的陈述和哀求,我看见另一只可怜的动物。
于是,我就满足这位母亲,把她那个成天在阿兹卡班为天主高歌的倒霉儿子提了出来,塞进审判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