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屋内人声骤消。寂静中,只剩隐约的回音飘荡。
货架上的东西掉了。
可能是自己掉的,也可能是被人碰掉的……凌衣其实并不算很担心,小闻应该没有蠢到会在偷听时碰掉东西。即便真是他碰掉的,在隐身状态下也可以轻易离开原地。
至于他们两个,货架离门口尚远,他很确定自己和燕绝连呼吸和心跳声都控制得微不可闻,那群人没理由怀疑到门口来。
但他高估了那群人。
虽然声音明显是从货架方向传出的,还是有两个人出于惯性思维走向了门口。
他一只猫倒不要紧,燕绝就算现在跑肯定也会弄出动静——等等!他怕什么?
这混蛋死了才好!
凌衣撒腿跑开。
一声猫叫忽而在身后响起。
凌衣愣了瞬,反应过来:这家伙又在装猫!
“尊者大人,就是只野猫。”门内的蠢货还真是有当就上,燕绝叫了两声,他俩立刻停了步子,如释重负。
“没发现问题,尊者大人,架子锈久了,刚才破损了,上面的东西才掉下来。”
另一个人也松弛下来。
凌衣:……
他对小闻的担心好多余啊。
小猫转个身准备继续偷听,心中忽然警铃大作——
危险!!!
“是猫个屁!这附近有两个人!还不给我抓起来!?”
门内传出暴怒的声音,紧接着,凌衣眼前一黑,再恢复清醒,猫已经到了仓库中央。
眼前是那席大红袍子,拖在地上,脏兮兮的,微微晃动。
虽然仓库里一丝风也没有,男人也并未走动。
但凌衣不奇怪。
他很熟悉这种晃动,每次使用灵神他的衣角也会微微飞扬……
奇怪的是,这个邪教头头怎么也有灵神?
他仰头观察对方,皮肤粗糙松弛,印堂发黑,满脸的酒色财气,完全配不上手中那根冰清玉洁的玉石柳枝……等等。
他手腕上有个什么东西?
随着男人的动作,红袍宽大的袖口晃荡不休,手腕上部分纹身时隐时现。可惜仓库内的光线昏暗猩红,凌衣始终看不真切。但已经隐隐感到,他以前在哪里见过相似的纹身……
不,不是相似。
可以说,一模一样……
他观察男人之际,男人也在观察他们。阴冷如毒蛇的目光上下扫视了几眼,眼底杀机毫不掩饰。正要开口,响起少女哭腔:
“大,大哥……饶命啊!我们就想进来躲躲丧尸!看你们的样子不好惹,才想着偷听一会看你们是不是土匪之类……我现在知道你们不是了!别杀我们!求求你们了!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们车就在外面,车上什么都有,真的!什么都有!”
这个蠢货!暴露蓝鲸干什么?!
凌衣下意识皱眉看去,猫爪紧张地嵌进地面。
随即,空气里浓重的杀意消减了。
“车就在外面?”红袍男的注意力显然被转移,冷笑道:“呵,小丫头想骗我出去?你们开的什么好车,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真的!没有骗您!哪敢骗您啊!就在外面,是好车,是余哥的车,余哥是月魑的人,是月魑的好车!还能给人洗澡呢!”
燕绝语无伦次,又暴露了余闻切月魑成员的身份。男人果然皱眉,目光移到余闻切身上,仔细审视。
但这次凌衣丝毫感觉不到愤怒了,看向燕绝的目光颇为讶异。
慌张哭泣的样子完全就是那种吓丢了魂口不择言的猪队友……可看似慌乱的每句话,都精准简洁地踩中救命点。
躲避丧尸……制造紧张。
外面有车……转移注意。
什么都有……勾起贪欲。
月魑成员……抛出威胁。
同时,交流本身也拖延了时间。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静谧。
“尊者……”一个瘦高黑袍紧张地看向红袍男。
“慌什么慌。”红袍男略带鄙夷地瞥他一眼,红袍再度无风晃动,凌衣感到一阵明显的空气波动,一道白色虚影在男人身后一闪而逝。
他又用了灵神。
又是精神探测吗?凌衣瞥了眼四周,看几个黑袍惊讶崇拜的表情,他知道了。
对方八成把他们隐身了。
真能耐啊,怎么不把仓库也隐掉?
凌衣不屑,看向门口。身为一只小猫,他没被捆住。等待会警察过来了,他就突然跳出去,让警察发现这里有个隐藏空间。
咚咚咚……
礼仪性的敲门声停下,门外传来朗声询问:“里面有人吗?红桥镇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