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一秒就抬起头,眼底荡漾着莫名的笑意,没有任何抗拒:“用不着,我喜欢……毕竟是你给的嘛。”
不等红毛有所反应,他相当自然地从对方手中拿过水瓶。只不过没拿稳,红毛刚一松手,瓶子就掉了。
在红毛发火前,燕绝连忙跪下捡起,站稳,拧开瓶盖,豪迈仰头。
液体灌入嘴中,少量从微微上扬的嘴角飞溅而出,闪烁着耀眼夕晖。
燕绝丢开瓶子,按住红毛的后脑勺,一吻覆了上去。
红毛早已目瞪口呆,嘴巴毫无防备地张着,能塞下一个鸡蛋。
燕绝凑近的时候,根本来不及闭嘴。
这一吻持续了三秒,随后便是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红毛大哭嚎叫着连滚带爬跑下楼梯,校服胸前一片黄渍,衣角仍在淋漓滴水,他跑了没两步脚下踩空,一头滚到了凌衣脚下,撞在走廊上,灰头土脸,头破血流。
“豹哥!不是……哈哈哈哈哈……豹哥你等等我!”
“卧槽豹哥——哈哈哈哈哈——豹哥你没事吧?”
他的跟班愣在原地,全程围观红毛滚下楼,后知后觉地跟上去,笑得东倒西歪。
余闻切也捂住嘴,发出了很轻很轻的一声“噗”。
凌衣丝毫不想笑,不管红毛嚎叫得怎样滑稽,他只觉得很恶心。
燕绝若无其事地下楼,把玩着红毛惊慌中扔下的饮料瓶。
“嗯……正好可以用来插荷花。”
他自言自语道,从凌衣身旁经过。
凌衣想回头问对方“为什么不还手?”,但林哥说过刚入校不要轻易交际任何人。况且,他刚为轻浮的交际付出代价。
他没有回头,一直目送红毛踉踉跄跄左摇右晃地摔进厕所。
头顶响起刺耳的上课铃。
“哎呀,快走,迟到了!”
余闻切拽住他的胳膊奔跑起来,一阵风拂面吹过,走廊消失了。
天光倾泻而下,一个发黄的大枕头近在眼前。
“你醒啦?”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飘下来,一根指头戳了戳他的脑袋:“小猫君~”
凌衣睡眼朦胧地仰起头,一张陌生的女孩面孔对着他,笑容青春洋溢。
“饿了没?去吃早饭吧~”
这人不由分说便抱起了他——虽然他现在好像也没法说话。
这是哪?
刚刚是梦吗……?他居然梦到了学校的事?真稀奇啊,他很少做梦,也已经很少想起学校里的事了。
眼前掠过不熟悉的柜子,地板,墙壁,他终于想起来:他变成了猫。
抱着它的这个人,是世界上最卑鄙无耻不要脸的人渣恶魔,燕绝!
清醒的刹那,“正好用来插荷花”的轻笑声又在脑海里闪回,他恍惚了一瞬,随即涌起更强烈的厌恶。
可笑他当年,还为燕绝出过头。
自以为是地收拾了那群人一顿,料不到几天后的月考几人就会尽数丧命,四分五裂死状奇惨。
只敢在阴沟里伺机而动的懦夫,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贱人!活该被骂老鼠,活生生就是老鼠!
他作势又要咬一口,遗憾发现竟已没有下嘴的地方了。燕绝昨天换的新皮,现在看来已经遍布咬伤抓痕,青紫暗红血痂交错,没一块干净地方。
皮囊如此,本就重伤未愈的身体更不用说……
那有什么关系呢!
这可是燕绝啊!
他连这种人渣都要同情吗?
凌衣对着最新鲜的一道伤口,一口咬——
牙齿闭合之前,一只手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小猫君真是坏心眼,一大早又要咬人啊。”燕绝提着小猫的后脖颈晃了晃,轻叹口气:“你这么不乖,除了我谁还愿意收养你?”
什么意思?
这家伙真想给他找个主人吗?不是虐猫狂吗?如果不是为了虐猫,一直带着他干什么?
难不成他还真的喜欢猫?
凌衣有些想不通,但他同样想不通当年的燕绝为什么宁愿喝尿也不与人死战一场。明明这家伙很会打架,虽无章法全是野路子,却格外凶狠敏捷。加上那张脸看起来很斯文,又总是在笑,连慕容潇都被骗过,第一次和他打,上去就挨了三拳,气得骂了三天。
况且学校不禁止斗殴,只禁止使用灵神斗殴。纯肉搏,对方再多一倍的人,燕绝也不见得输……
算了,不想了。
正常人是不能理解神经病的。
他挣扎起来,只想给疯子手上再添几道新伤。最好能引发狂犬病什么的,让这混蛋一命呜呼!
燕绝招架不住,认命地叹口气,将小猫重新塞进口袋。
早饭是馒头白粥配腊肉,只有燕绝一人用餐。沾余闻切的光,用餐时旁边还有大娘随时伺候,时不时关切要不要加菜,有没有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