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身,戚京瓷却没站稳,踩着旁边的石头,脚崴了一下,却被燕烛眼疾手快扶住。
戚京瓷一转头,就看见燕烛瞪着大眼睛瞧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松手。
戚京瓷刚想说自己没事了,他可以松手了的时候,突然听到面前传来两声轻咳。
戚京瓷和燕烛同时抬头,就看见面前站着的两人。
燕珩洲和寒萧。
燕珩洲眼神淡淡的,将二人来回看了一遍,虽看着没什么情绪,燕烛却莫名有些害怕。
燕烛连忙抱拳:“见过八皇叔。”
燕珩洲在宫里忙了许多天,已经许久没有合眼,眼中满是红血丝,终于处理完政务,他才得以喘息,回到府里。
几日没回来,不知道戚京瓷的伤恢复的如何,走之前瞧着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现在应当是已经好了。
如此想着,燕珩洲便踏进了戚京瓷的院子。
戚京瓷虽然只小住一段时间,但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院子里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燕珩洲一进来,就闻见淡淡花香,以及听见了假山池畔的潺潺流水声。
燕珩洲嘴角不自觉勾了勾,她倒是会享受,真把璟王府当自己家了,连布置摆设都换了一遍。
这个点戚京瓷应该还未起身,燕珩洲没叫下人通传,而是径自往里走,想问问戚京瓷侍女她的身子如何了。
免得把她吵醒。
却不想,目光自假山掠过,燕珩洲看见两个人影。
一个是一身鹅黄长裙,数着流云髻的戚京瓷,另一个则是…太子。
一个不该出现在璟王府的人。
戚京瓷似乎是没站稳,往旁边倒了一下,燕烛双手扶住她的肩,戚京瓷抬头,二人对望。
燕珩洲眯了眯眼。
一旁的寒宵瞧见这场景,看了看自家王爷,发现他脸色不太好,可那二位却丝毫没发现身后还站了两个人,一时间有些着急。
“咳咳。”
他掩唇轻咳。
郡主和太子总算发现他们了。
燕珩洲却什么都没说,只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便抬步离开。
戚京瓷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眼神直勾勾的,什么也没说,也没叫住王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寒宵看着戚京瓷,似乎是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快步跟上了,燕珩洲的步伐,二人一同消失在庭院里,徒留戚京瓷一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戚京瓷秀眉微蹙,不住歪了歪头,目光露出一丝疑惑。
难道他为此不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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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的时候,燕珩洲还是在书房忙,听说宁城最近闹了灾,陛下又不管事,燕珩洲一个人忙的焦头烂额,先前已经在宫里忙了好几个通宵,才回到府里,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又送来了一堆折子。
燕珩洲的生活就是这样日复一日,一直枯燥无味,哪怕日日如此年年如此,他也无甚所谓,可今天不知为何,心中愈发烦躁。
手中的折子重重落在桌面,发出一声响。
桌面的烛火被扇的摇曳了一下。
灭了。
书房里一下暗了下来,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燕珩洲抬眼瞥了眼门口,只见一个少女剪影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口。
长袖在风中摆动,少女头上的珠钗摇摇晃晃,被屋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似乎是端着一个托盘,调整了片刻,才腾出一只手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声音极轻,却又叫人难以忽视。
燕珩洲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凝神片刻却又压了下去,无意识拿起手中的折子,随意翻开。
本想说自己已经歇下了,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
“进。”
燕珩洲眉头微蹙。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月光下少女的身影终于落到实处。
寒宵说王爷在这,戚京瓷来了后,却见书房静悄悄的,本以为燕珩洲已睡下了,轻轻叩门,打算没有回应就回去,没想到燕珩洲居然还没歇息。
她拢了拢袖子,握紧手中的托盘,走近,却发现他拿着一本折子在看,戚京瓷唇边勾起一个笑。
“这么暗看折子,王爷当心伤了眼睛。”说罢,便将方才熄灭的灯又点燃了。
片刻后没听见燕珩洲的回答,戚京瓷叹了口气,轻声开口。
“王爷今日心情不佳。”
不是疑问句。
燕珩洲撇她一眼,没有开口,只是面上淡漠至极,便让人感觉无端拘束。
那眼神,好像前面的一切都没发生,他们依旧是陌生人一样。
冷月香袅袅,在燕珩洲鼻尖萦绕,不知为何,他却一下就断定,是戚京瓷身上的香。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燕珩洲闭了闭眼。
戚京瓷也没有说话,自顾自点上了灯,燃起了炉火,房间里才终于多了一丝暖意。
一抬头,却看见燕珩洲在定定望着她,眼神似乎是探究,亦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戚京瓷不解。
“王爷?”
这么看着她做甚?
燕珩洲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来,停在离她一寸的距离,停住,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微微眯着眼,戚京瓷无端感到一阵寒意。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只剩下炭盆燃烧发出的轻微声响,萦绕着的冷月香也渐渐消散,戚京瓷不解地蹙眉。
许久,许久,戚京瓷终于听见他的声音。
“为我宽衣。”
声音淡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