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翮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老师旁边,满面愤懑的男人。
他个头矮胖,身板看起来几乎有门宽,穿着没有扣好的西装,最显眼的是,他还戴着条格外夺目的大粗金项链。
施翮多看了两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马戏团跳圈表演的时候火圈卡在脖子上了。
王磊则站在男人旁边,低着头,努力减少存在感。
见施翮走进来,男人鼻孔朝天,用极不客气的目光上下打量她,接着粗声说:“你就是那个害我儿子被打的罪魁祸首是吧?”
施翮缓缓看向王磊。
他的头垂得很低,下巴几乎要缩到衣领里,所以她根本没看见什么伤口。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他主动要求家长来学校,而是拗不过。
在这里,能打他、且他还维护、他爸不敢找的人,还能有谁?
“叔叔,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吗?不去找那个真正打他的罪魁祸首,反倒跑来找我这个无辜的人?”施翮微笑。
他当然是护短,但考虑到不想惹也惹不起曲家,才挑了个软柿子捏。
“你别给我废话,什么无辜,要不是你从中挑拨,曲少会打我儿子吗?我今天必须向你,以及你的家长讨个说法。”
接着,男人又立刻转向了班主任和校长:“还有你们,华校长,我把孩子送到你们这里,是信任你们的教学水平,在整个A市都排得上号的教学水平!”
这四个字让施翮差点没忍住笑。
他并没有发现,继续说:“结果你们就是这么照顾我儿子的?我昨晚听他说,这个女孩儿居然还曾经把椅子扣他脑门上!这不是活脱脱的欺负我儿子老实吗!”
施翮这回真的没有忍住笑。
那男人气急了:“你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施翮笑着说:“您二位真不愧是父子。”
编瞎话的本事都是一流的。
对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这句话似是夸赞,但却能听得出她话中的阴阳怪气。
他怒道:“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施翮一脸认真:“是一位民俗表演艺术家吗?”
他一愣,“什么玩意儿?”
“您吹喇叭的吧?哔哔叭叭的。”
班主任突然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
王磊低着头,大抵是已经习惯了施翮在语言上对他的压迫,居然有种“终于来了”的想法。
王磊爸爸却是第一次面对,惊了一下,才说:“你,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对大人说话的?”
接着他又看向班主任和校长:“这就是你们贵族学院教育出来的学生?还是她水土不服?”
施翮:“叔叔,这你就错了,我水土非常服。”
他又是一梗,“什么素质,动不动跟大人顶嘴,她的父母呢?老师,她父母怎么还没来?”
班主任为难地回道:“我刚才已经给施翮同学的母亲打了电话,但暂时没人接。”
男人看着施翮悠然的表情,气不打一出来。
突然想到什么,他一拍手:“哦对了,我还听我儿子说,这个学生在昨天的考试当中作弊了呢?我就说嘛,本来就道德败坏啊!”
同一时刻,曲山行正造访曲家。
曲靖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这两天病了,他过来看看。
家庭医生简略跟他说了几句便告辞,又坐了一会儿,曲山行也要走了。
到门厅的时候,瞥见刚从门口进来的施华,他客气地朝对方略一点头。
随后就见对方拿起手机,面上有些惊讶,随即拨了个电话:“喂,是小翮的老师吗?不好意思,刚才在忙,没接到电话,是有什么事儿吗?”
听到前面的称谓,曲山行脚步微顿。
随后就听施华叫道:“什么?!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就往门外跑。
在她差点因门槛而绊了一跤前,曲山行扶住了她,礼节性询问:“有急事?”
听她刚才的语气,像是施翮出事了。
施华也顾不上他的身份,急急忙忙说:“是贵族学院的老师叫我过去呢,是小翮的事情,说什么她作弊的事,还有别的家长也在,叫我现在赶过去。”
原来不是事故。
“外面还下着雨,不太方便,我送你过去。”曲山行立即说。
施华没有多作思考:“好好好,那就谢谢曲先生了。”
坐上了车,施华才平复了一下慌乱的气息。
曲山行跟司机说了目的地,看了眼她,“你刚才说,是作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