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景摇淡道,“你能做什么?全凭仗我兄长心善,不忍心看你们一家在别人引诱下落得如此下场罢了。”
李立业不是傻子,立刻明白景摇这意思是让他去求迎泽,便跪着爬到迎泽身侧,连这谪仙一般人物的衣摆都不敢摸,只在地上磕头:
“仙师,仙师,求求您,我求求您。”
一种压抑的情绪侵入迎泽心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感觉很不舒服,他不想看着这家人这样子。
可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只是很不舒服。
一方面,他觉得这家人是自作孽不可活,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家人的愚昧实在可怜。
但别的东西,他说不上来。
许久,迎泽道:“嗯,我弟弟既然开了口,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只是……”
他看向李立业:“有一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你家中有邪祟,绝不是一日两日,而是几年几十年积攒下的祸根,你,担得起吗?”
他凤眸锐利,看人时实在让人恐惧。
李立业没忍住,哭得一口气差带你没上来:“我知道,我知道,都是家中老父母糊涂,作下这些孽。”
他哀求看向迎泽:“可是,仙师,我虽没读过多少书,也知道,父母爱子之情切无所不至,求您看在我父母舐犊情深的份上,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况且,祸不及家人,我妹妹年纪这么小,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呀。”
迎泽本来也没有真不管他们的意思,只是想再多套点话出来,但听了李立业这些话,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很显然,这个李立业能够逃脱像别人那样痴傻疯癫的下场,是因为他父母做了什么,但具体做了什么却不知道。
现在造成的结果就是他父母忽然的失魂。
景摇凑近他,对他说:“神尊,不要对他们怀有怜悯之情,他们在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时候,肯定就已经用什么东西做牺牲了,现在不过是自作孽罢了。”
站直,对着李立业却又是另一番说辞:“你且说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立业一边抽噎一边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不出所料,这地方年轻人的失魂和“龙神大人”脱不了干系。
龙神大人是在将近百年前被人发现的,那时正是战乱刚开始,到处都乱着,没有人发现后山崖下多了条龙,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立业的曾爷爷。
他这位曾爷爷也是个胆子大的,向龙神提出了请求,希望自己可以不用被征走参军,“龙神”答应了他,甚至还许诺可以让他以后都荣华富贵,但是交换的条件是他第一个孩子的魂。
这曾爷爷一咬牙,答应了,舍一个孩子,换一辈子幸福,值。
要是不交换,说不定他连老婆都没来得及找就该死了。
交易顺利进行,曾爷爷一生顺遂,可是人性贪婪,他不满足于仅仅富足的家庭,和“龙神”再一次进行了交易。
这次的交易,他用的是邻居家本就有点痴傻的孩子……
但也就是这一次,被邻居尾随,风声走漏,镇上许多人知道了这件事,都跑到龙神那里去向“龙神”请愿,渐渐的,这个地方就没有了正常的年轻人。
听到这里,迎泽已是拧眉,不懂这究竟是在做什么,你卖我,我卖你,到最后不是让那条金蛟白白获利吗?
而且,这里又为什么会出现他的神像?
他想知道的这些,景摇已经都问出了口,外加一句:“如果当年已经是这种状况,为什么现在你们父母祖父母这年纪的人都是正常的。”
李立业趴在地上磕头:“小人不敢有所欺瞒,当年我们镇上那些老人几乎都是失心疯了,互相用对方的魂向龙神表决心,龙神不忍,和他们说,侍奉之心已知,不索此魂也罢,愿以身保我们镇富饶万年。”
“哦,那怎么现在又要这魂了呢?”
李立业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带您二位去的时候叔父说的那些,说是龙神大人被战神压制,需要魂魄温养,我们这些祖上欠了龙神大人魂的,都得先还,等以后再拿回来。”
景摇蹲下,托腮,笑意盈盈道:“我听懂了,那么,现在我要问你了,你的魂,是谁给的呢?”
迎泽这才想明白这件事里最大的蹊跷,就在这个青年身上。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却遥遥对上景摇看过来的目光,含情眸上扬,黑瞳清澈,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