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哥哥还是铁了心的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你这傻孩子!”杜师娘抹着眼泪劝说哥哥,“为什么一定要念书?明明有这么多人喜欢你。”杜先生闻言破口大骂“老婆娘没见识!”,杜师娘情绪激动,出言回怼,“地坤怎么可以不嫁人呢?他念这么多书早就够了,就算不念书,他也能嫁得足够好了。”
是的,确有很多人喜欢哥哥。
大牛哥的娘知道哥哥缺少学费后,拉着媒婆上门提亲。表示可以提供哥哥上学的学费,但是作为代价,哥哥在念完书以后,就要立刻跟大牛哥成亲生子。
哥哥当然没有答应。
“你就是太年轻。”杜大娘责怪哥哥,“你根本就不知道,地坤要以天乾的身份活在这世上有多么的困难,就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
哥哥眼神倔强,一改往日的温柔,“不,我要念书。”说罢,哥哥拢起长发,高高束起马尾,杜师娘泫然泣泪,连道“这可怎么好”。
男性天乾跟地坤,在出生时并无区别,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规矩”会让他们有所区别。
最重要的就是着装跟装扮。
天乾通常束马尾、盘发髻,后颈腺|体必须露出。而男坤则披发,用头发将腺体紧紧遮住。
哥哥的马尾随风晃动,腺|体完全|裸|露在外。从此以后,哥哥将以天乾的身份活着,再无成亲生子的可能。
“阿瑜,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哥哥点头说值得。
“先生、师娘,这是断绝师徒关系的凭证,往后若是我假扮乾君的事情败露,也与你们无关。”哥哥给杜先生夫妇磕头,双方在凭证上按下手印。
杜师娘拿着凭证,就跟阿娘出嫁那天一样,哭着跟哥哥说“对不起”,哥哥摇头温柔道:“没关系,师娘,是我麻烦你们了。”她从屋里拿出一大包鞋子,硬要塞在哥哥手里,哥哥拿了其中一双。
穿过藤条和竹篾的挡板,武承璟一如既往奔向水缸,窄小的通道在水缸后豁然开朗,井格里放着两个用床单扎紧的包裹,二姐抱着梳妆箱正走出来。
武承璟扔下水瓢,“二姐,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我要走了。”二姐瞥他一眼,拎着大包小包补充道:“去过好日子。”
“不行!”武承璟双臂张开堵在水缸前,“哥哥还没回来,你要等他回来,哥哥同意了才能走。”
二姐冷哼一声,“都断绝关系了,他还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啊?”凭证夹在二姐指间,随风晃荡。
武承璟哑口无言,他胸口也有同样断绝兄弟关系的凭证——那是哥哥为了防止连坐,提前写好的。
他们在水缸前争执,武承璟拽住二姐的包裹,“不行!你不能走。”
二姐像是意外,也像是反话地问道:“我走了,你不应该很开心吗?以后少一个人跟你抢东西吃。”
武承璟急忙摇头,“不是这样的。”眼睛一眨,他落下两滴眼泪。
槐花似雪花般落下,武承璟想起那天雪中,他因为没有按照威胁交钱给向大力,于是被脱了裤子吊在槐树下,周围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帮他——直到一声怒喝惊破天际!
人群中,一个鹅黄少女高举扫把飞奔而来!扫把头湿润非常,阳光下赫然可见暗黄色的流体膏块。小霸王们闻风逃散,嘴里纷纷骂着“疯婆子”!
“呸!你们才是有爹生没娘养的杂脆!”
二姐扔了扫把,先是拍了武承璟身上的灰,问道:“哪儿被打了?跟我说。”拎着承璟转一圈,确认他四肢健全后骂道:“瞧你这没出息的窝囊样!”
他被拽着往家里走,逆着光,二姐的背影是那么瘦小,可他却觉得,那瘦小的身影是那么高大。
虽然二姐平时那么讨厌,但她怎么也是个地坤,以后被欺负了怎么办?承璟暗下决心,等他长大了,也稍微保护下二姐吧。
武承璟捏着手指,他成绩一般又笨嘴拙舌,吵不过二姐又不知怎么挽留,词不达意道:“你要是走了,等哥哥秋天去了落椿书院,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他双手合十、上下搓搓,“你不要走好不好。”
“哼,到头来是怕一个人孤单啊?”
二姐用力一推,突破武承璟的“封锁”,武承璟跌在地上,竹篾划开他的裤子,他一边拉着裤兜、一边向前追着,“二姐,你不要走,过两天就是爷爷的忌日了,你走了的话……”
二姐的声音越来越远。
“都死了五六年了,还祭拜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