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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馄饨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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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大家都没人信,齐迢那个人从来不正眼瞧人,有女朋友才奇怪。”单成韵嘟囔道。

戚时久闻言,长睫翕动:“你跟齐迢他们很熟吗?”

“是啊,大家之前都住一个家属区里面,七八个人呢,从小一起块儿玩。”

“你住齐迢家,应该吃过常姨做的饭了吧?”单成韵咂咂嘴:“可好吃了,我小时候经常去蹭饭吃。”

可能是因为又饿又馋,她说话三句不离饭菜,戚时久也习惯了。

“时久,这是你妈妈吗?”单成韵盯着桌上刚被摆出来的那个相框,喃喃道,“你妈妈也好漂亮呀,比我看过的所有明星都漂亮。”

嘎吱声忽地停滞,过了两秒才又复响。

“嗯。”上铺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

“你好了吗?好了的话我们赶紧去吃东西吧!我肚子都快扁了。”

“去哪吃?”戚时久从梯上小心翼翼爬下来,把脏抹布扔进水盆里。

单成韵像是早就算计好,立刻兴奋地直起腰:“去举人巷吧!那里有家扁肉馄饨开了十几年了,超级好吃,我请客。”

戚时久想了想同意了,她正好也想去小超市买几个收纳筐放宿舍桌上。

举人巷里依旧鼎沸。

只不过馄饨摊旁一个临时被支起的四脚桌上,却鸦雀无声。

少年坐在戚时久对面,他今天穿了件白T,外面套的是松垮的黑色衬衫,没系扣子随意敞开。

桌下一双长腿懒漫交迭着,齐迢疏离地睇过来,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眼,又不徐不疾地掠过。

看上去不认识她的样子。

像是在刻意避嫌。

戚时久心里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冒上一股火气。

她撂下眼皮,拎起桌上的凉水壶,给每个人的一次性纸杯里都添了点水。

齐迢那漫不经心的眼似乎终在了女生身上逡巡一瞬。

他轻抬了下眉骨,然后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纸杯,抿了一口。

明明捏的是一次性纸杯,齐迢却像少爷般,硬生生地捧出一种上好骨瓷的触觉。

矜贵死他算了。

戚时久面无表情地讽。

“不是,单大小姐。”封邈率先打破了沉默,“这桌是我们先到的,您要拼桌我也同意了,您一直梗着脖子拿鼻孔看我是想怎么样?”

“鼻孔长在我脸上,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

“我怎么不知道鼻孔是用来看人的。”封邈窃窃嘀咕。

“你在唧唧歪歪什么?”

“眼睛不用可以借给别人……”封邈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整天凶不拉叽。”

“封邈!”单成韵一拍桌子,中气十足。

男生立刻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讲。”

这俩的对话属实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

戚时久听着都有些无语,她余光扫了眼对面的少年。

他神色懒散,微垂着头,指腹拨弄着一次性筷子的塑封。

全然漠不关心的姿态。

“来喽,131号,四碗馄饨!”老板娘嗓门很大,手里一个托盘稳稳当当。

老板娘笑眯眯地把每人的都端到面前。

青色的瓷碗里飘得是清亮的汤底。扁肉馄饨一个个小小的,拖着长长的皮尾巴坠在其中,上面浮着虾皮和紫菜,正中还卧了个糖心蛋。

下至青白,上是靛黄,确实是开在夜市多年的老店,诱人的紧。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调料都在桌上,尽管加。”

“好嘞!谢谢老板娘。”封邈朝老板娘挥了挥手,很自然地接过单成韵递来的筷子,啪地一声帮她掰开。

热气在眼前氤氲,齐迢有些不耐地摘掉眼镜,往桌前一摆,亘在两人中间。

戚时久浑没在意,她先舀了口汤尝了下,被汤鲜地眯了下眼,又觉得就馄饨吃还不够味。

“你高中还准备住校?”封邈状似无意地问。

“是啊。”单成韵腮帮子鼓鼓囊囊,一边嚼着一边口齿不清,“住校有什么不好的?可以上晚自习,不会的题能直接问老师,还少了路上回去的时间。”

“你等着吧,封邈。我一定要让你,”单成韵思考了一下是哪个成语,“望其项背!”

掷地有声。

噗嗤。

戚时久全程低头与馄饨征战,只怕一抬头会暴露自己脸上笑到扭曲的表情。

她伸出手指,想够右手边的醋瓶。

“……姐,少卷点。”

封邈很真诚地劝道:“卷死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须臾,戚时久忽地感觉自己的指尖触到了温度。

她猛然抬起眸,却与对面少年没戴眼镜的眼瞳生生撞了个满怀。

他正欲拿走醋瓶,微抿着唇,下颌线条明晰,露出的手腕骨冷白得晃眼,带着些许迸发的张力。

而戚时久的指尖,刚巧不巧地触在他竖着的手掌心。

戚时久倏忽顿在原处。

虽是盛夏,但他的掌心却是发凉的,清爽的温凉顺着指尖把信息传递到脑海,她下意识地一愣,继续与齐迢对视着。

少年身后是几盏临时支起的灯泡,他背着光慵懒地坐,精雕细琢的一张脸上被光分割出明暗边界,正意味不明地凝着她。

他没戴眼镜,碗里热气蒸腾,镜架横在两人中间,似烟云过眼,又隔了千沟万壑。

戚时久反应过来,赶紧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噌地一下收回手指,极快速地垂下卷翘的睫毛。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紧接着,她听见齐迢似乎是换了个姿势,往后靠在了椅背上,长腿摩挲过地面,极散漫地从唇间吐出两个字:“你先。”

戚时久低着头,蜷起手指攥紧自己掌心。

前两天晚上蚊子咬的包已经快消下去,只还微微突起,指甲掐在上面,有一种酸刺感蔓延。

她明明知道自己这一副样子都是装的。

可心跳声传进耳骨的频率是那么真实。

戚时久缓缓压下眼睫,平复自己的心跳,指尖却仍残留着那一瞬过电般的温凉。

有人为了学习主动住校。

有人为了篮球试都不考。

戚时久轻啐道。

真是白瞎这一副好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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