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天阙的腮帮子就酸了起来。
他把水吐到从叙端着的净水盆,又喝了一口。天阙没有再玩,漱了漱口赶紧吐掉。
“啊——”从叙示意天阙张口。
天阙乖乖张开嘴巴,大大方方地露出舌头牙齿让从叙检查。从叙伸出食指压了压天阙的舌头,仔仔细细看了看口腔内部。
口舌红红的,牙齿白白的,没有残留什么东西。从叙食指与中指夹住天阙的舌头,翻开舌头又检查了一下。
“干净了。”
天阙闭上嘴巴,含了倏忽从叙的指节。
从叙:“……”
他摩搓了一下二指指腹,没有忍下放入口中舔舐的欲望。而后从叙才也漱口,并再次做出好哥哥模样,温柔地吻掉天阙唇边的水渍,最后拿出手帕擦拭干净。
简单的一个漱口因为从叙的做法变得累赘起来。
天阙扣门似的敲了敲从叙的头,从叙这才正经起来。他又从袖笼里摸出一圈东西,放到天阙眼前,声声诱哄:“哥哥给天阙买了长命锁,天阙把它戴上好吗?”
那是一个整体皆为银质,锁身刻着“长命富贵”四个字与环绕的莲花荷叶纹,锁下坠着各刻有“福、禄、寿”的三个小铃铛,由一柄如荷叶茎干纹路类似的圆环串联,显然是个精美佳作,价格不菲的长命锁项圈。
天阙碰了碰带着“福”字的小铃铛,看从叙:“钱?”
这问的是钱哪来的。
虽然天阙很少会买东西,但天阙看到过这种长命锁出现在朝府小公子们身上。从他们那时夸耀的语气来判断,那应当是他们眼里天阙此生注定得不到的事物。
从叙道:“陛下今日给了千两黄金作赏赐。”
这句话有一些嘲讽,也有些悲哀,还有部分是对天阙显摆他终于可以让天阙衣食无忧的自豪。
天阙听不出来从叙复杂的情绪。
天阙捏住那个被碰一碰就晃荡几下,清脆作响的小铃铛。“贵吗?”
从叙不知什么时候揽着人扣在怀里,闻言回复:“不贵。”
确实一点儿都不贵。
对比起顺平帝赏赐的黄金,这几个小东西廉价得可爱。从叙又在怀中掏出了一条底为银色,织着翡绿荷叶、粉白荷花苞的发带。“哥哥为天阙扎头发吧。”
天阙摸摸自己已经解开的松散头发,快要睡觉了啊,为什么还要扎头发?
“就戴给从叙哥哥看一下。”
说着,从叙便上了手。
天阙感觉到头上的手正轻轻地把他头发往脑后梳,柔软带着微硬茧子的指腹刮过头皮,非常舒服。天阙有点昏昏欲睡,别提从叙还在用手梳头发的时候为天阙按一按头上穴位。
很快,从叙手里就诞生了一个少年半扎批发丸子头。他绑上银色红翡荷花发带,又捋了捋天阙的头发,为天阙戴上银质长命富贵荷形长命锁。
荷花,莲也。
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①
浊浊人世,天阙纯粹。
但越纯粹越有人想要污染。从叙抱着天阙转过身体,凝视着少年干净清美的面容。
“叮……”
天阙揉了揉眼睛,从朦胧的睡梦里醒来。
“好啦?”
天阙声音软了一些,有点含糊。本来冷淡平静的神色也如蜜起来,甜糯温暖。
天阙一动,铃铛轻轻响了一下。
天阙停顿了,他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长命锁,小铃铛安分守己,像是没有响过。
从叙捏起那银圈,晃了晃。小铃铛轻轻催促着般响起来。铃铃铃~
他忍不住笑。
天阙皱眉拍掉了从叙的手,用只套了云袜的脚尖踢踢从叙。
从叙捏住那只脚的脚尖。
只捏住了脚尖。
“痒。”天阙蜷着脚缩了缩,又想踹从叙。
从叙嘴角的笑已经快扬到耳根,他曲起无名指,刮了刮天阙的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