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也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无人理睬,最终无从辩解。至今不解为何要为难一个参加来年春闱的学子,这楼唤作万文阁,真浪得虚名。”
言语间满是无奈。
程毓晚闻言感同身受,想起自己总遇到这些倒霉的事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叹人生无常。
“别担心了。”
张吉苦笑一声,长长叹了一口气。
程毓晚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很晚了,张大哥早些休息吧,将烦心事都抛之脑后。”
“我先走了。”
“姜五,这里。”
程毓晚朝着一处看去,口哨声在一处暗角传来,声音的主人正是白日那个手下,夜色漆黑,此刻似乎正朝着她招手,她见四周无人便走了过去。
“那边。”
程毓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谢昭非正坐在一处空置的屋子外,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影子。
程毓晚径直走了过去,坐的离谢昭非远远的。
“你们还真会找地方”,她朝着黑漆漆的屋子里看了一眼,“说吧,什么事。”
程毓晚不见动静,皱着眉头无奈道:“我虽离那处暗门很近,但那好像只是一处障眼法,肯定还要经过几处隐蔽才能找到。”
“姜五。”
“嗯?”
程毓晚在一片黑暗中看着身侧的一团黑影,准确的找到了他的脸。
一声呵笑传到了程毓晚耳朵里。
像是火药桶的引线,顺着风点燃了她。
“你在笑什么?”
又一声笑声传来。
程毓晚站起身看着谢昭非,不停的靠近他,直到最后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再给你明日一天的时间。”
“不行。”
程毓晚拒绝了。
“一天...”
“你这人真是无耻,我给了你银子,我付了我该付的报酬,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
无名的火气化作无理取闹的三言两语脱口而出。
谢昭非未说完的话被打断,他听着程毓晚说完,语气毫无波澜继续说道。
“我可以将你的银子还给你。”
程毓晚一哽,脱力蹲在地上,眼眶湿润。
明明好不容易离开,没想到又落入了下一个火坑,没完没了,掌权者的一句话便能随随便便的断绝所有人的生路,张吉都能参加春闱了,被困在此处蹉跎着,眼瞧着大把的时光流逝。
泪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程毓晚吸了吸鼻子重新坐了回去。
“我尽量。”
谢昭非耳目清晰,自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
程毓晚脚下突然被扔过来一个东西,听声音像是银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她弯腰捡起来摸了摸,果然是她给谢昭非的。
无名火像是瞬间被泼了盆凉水,再也发动不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
“你这点银子还是自个拿着吧,你帮我们找到了暗门,便相抵了。”
程毓晚呆呆的愣在原地,此刻倒是轮到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夜风缓缓吹向两人,黑夜中不知猫儿在叫什么,程毓晚转头看向高挺的人,只能嗯了一声。
她不争气的又流了几行泪,鼻子也因为凉风有些堵。
程毓晚将银子塞到怀中,顺手在脸上抹了几把。
“一日,就一日。”,程毓晚肯定道。
谢昭非转身推门朝后面的屋子里走了进去,关门时扫了一眼坐在门口的程毓晚。
盘起的发髻松动,几缕发丝随风摆动,脊背挺得很直,男子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有些单薄,就这样孤零零的坐在外面。
程毓晚呼出口气,随手将沾在脸上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迎面走来的手下经过她时一顿。
谢昭非抬了一下下巴,手下退了回去。
“兄弟,坐在外面干什么,进去吧。”
程毓晚抬头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点起了蜡烛的屋子。
她跟着在后面走了进去,里面都是一些积放着的木头,落了一层灰,但现在顾不得这些,一行人皆席地而坐,程毓晚随便找了个人少的角落靠在墙壁上。
屋子里幽幽的,只点了一只蜡烛,许是为了不那么显眼。
程毓晚看向对面屈膝而坐的谢昭非,尽管隔着幽暗的烛火,加之一身破旧的衣裳,搬了一日的砖木,他的脸上看的清的疲惫。
屋子里虽然很安静,程毓晚却依旧睡不着,观察着这一行人,个个正襟危坐,举止有度,肯定不像是普通人。
听着这些人的呼吸声,像是常年练武的,那日在成衣铺子里她果然没猜错。
不知道是谁吹灭了蜡烛,屋子里一片漆黑,程毓晚缩了缩腿,靠着墙壁上慢慢睡着了,手还捂着失而复得的银子。
一屋子不明情况的人,且不是普通的行伍之人,本该是担惊受怕的一夜,程毓晚却觉得难得安心。
至于那处暗门,她也渐渐有了头绪,张吉话外之音告诉她要藏拙,以及被带走的都是一些画工精湛之人,看来这些被带走的人便是疑点。
离开之时,她虽未彻底看清楚后面到底有什么,但是那处壁画后面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光线一丝都透不进来,普通人不知谢昭非说的线索,自然不知后面会有一处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