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珠从施燃脸侧滚落。
第五律听着她凄厉的嚎叫,心中难受至极,脑中一片空白,简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手足无措之下,他之后便做出了让施燃、老头、小福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从怀中扯出一条湿漉漉的丝绸手帕,急急塞到了施燃的嘴里。
“你这样就不会叫了。”
不叫就是不疼了。
施燃的确是不叫了。
烛火在一旁爆出噼啪声。
三人目光齐刷刷注视着第五律。不多久,老头便哈哈大笑,小福学着老头哈哈大笑。施燃扯出口中的丝绸帕子,笑意浮上了脸。
第五律紧握着拳头,耳根发红,似羞似恼道:
“别笑了,没什么好笑的。”
于是笑意更甚。
欢声笑语之中,老头给施燃上完了药。
“好了,注意不要沾水,这几天不要走动。”老头下了医嘱,站起身,斜视着还在一旁僵直立着的第五律,拍拍他的肩膀,“到后厢房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第五律瞧了施燃一眼,又一眼。
施燃还是在抿唇笑着。
第五律哼了一声,扭头跟着老头的背影走了。
到了后厢房。
老头给第五律找了内外的换洗之物,指着麻布帷幕道:
“这后面有木桶,你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吧。”
老头将油灯放到一旁的破烂木桌上。
第五律撩开帷幕,进去一瞧,果真有个木桶。身上衣物黏连的感觉让他糟心至极,他果断的脱了衣物。
此时,老头提热水进来了,他上下逡巡着第五律,将木桶蹾在地上,贼兮兮道:
“小伙子,身材不错,本钱也很雄厚啊。”
第五律皱眉,拿起衣服遮住,“出去。”
老头退了半步,将帷幕放下。
随后里面水溅声响起。
老头好奇心起,问着:
“小伙子,你跟外边榻上的那个姑娘是什么关系。”
第五律下了水,木勺流下的水在他腹肌上滚动。
他淡淡道:“她是我的丫鬟。”
老头啧了一声,“没有什么其他的,比如说,不能见人的关系……”
第五律疑惑,“你到底想问什么,其他关系还能是什么?”
“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老头侧耳,提着心,生怕错漏第五律一丝一毫话语。
“男女之间?没有……”他想起父亲一屋子女人。他跟施燃,怎么会是那种关系,她只是……他的丫鬟啊。
“那你为什么冒那么大危险去给她找鹰草。”老头接着问,神情焦急。
“因为她是救我受的伤。”第五律顿了一下,“虽然我也不需要她救。”
他全身肌肉收束在这狭窄的木桶中,时间一久,便觉甚不舒服。于是眉头越皱越深。
老头“唉”了一声,又道:“那你想想,其他丫鬟因为救你受伤,你也会这样做吗?”
第五律双臂在这木桶边缘伸展开来,他手臂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他回答老头的问话,“我为什么要去想,其他丫鬟又没有救过我。”不知为何,第五律脑中又浮现施燃受伤的情形,那股延续至今,埋藏在胸腔中的杀意开始丝丝缕缕舒醒。他变得不耐烦起来,冷言冷语道:
“别问了。”
“你出去吧。”
老头一拍大腿,啧啧抱怨,“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强不可杇也!”
一道水流穿过帷幕间细微的缝隙激射出来。
击到老头脸上。
老头立刻闭上了嘴。
他转身气冲冲出门,恰逢小福在找他,他蹲下身对小福道:
“小福,你知道比完蛋更完蛋的是什么吗?”
小福严肃思考着,给不出答案。
“是已经完蛋了还全然不知道自己完蛋并且今后也准备永远听不懂别人的话继续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完蛋了的笨蛋。”
“啊?”
小福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不妨碍他觉得爷爷说话真有道理、真深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