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素面校袍在分院帽喊出斯莱特林之后就出现了对应的院徽,领带与袍边也都变成了银绿交织的颜色,雷古勒斯迎着最多的祝福奔向了他的归属。
“恭喜你啊,雷尔。”安多米达给了他一个拥抱,雷古勒斯坐在了她的身边。等到他坐下时,他才发现他的右边坐着弗洛伦斯的哥哥安塞尔·伯斯德。安多米达和安塞尔之间足足隔了四五个人的距离,雷古勒斯立刻联想到西格纳斯在暑假里的唉声叹气。他们两个不会有婚约了,雷古勒斯本能地得出了结论。
按照母亲一贯的想法,布莱克现在所钟意的联姻家族自然是马尔福和伯斯德,其次则是莱斯特兰奇和罗齐尔。纳西莎和卢修斯早就情投意合,马尔福家只有卢修斯一个独子,于是年纪稍长于安塞尔的贝拉就只能另行选择稍次一点的莱斯特兰奇。雷古勒斯看得出罗道夫斯与贝拉之间的貌合神离。
安多米达的处境现在也十分尴尬,伯斯德是她最好的选择,可出于雷古勒斯并不知晓的原因,他们不会再订婚。西格纳斯不会允许安多米达的婚事继续拖下去,再加上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一直想要和他哥哥一样求娶布莱克家的女儿,最终西格纳斯的选择可想而知。但一想到莱斯特兰奇兄弟那糟糕的相貌和稀烂的风评,雷古勒斯不可避免地感到恶心。他的堂姐们怎么能一个两个全都嫁给那样的货色?
雷古勒斯担忧地看了一眼安多米达,她抬着头,嘴角还噙着恬淡的微笑,像一只皎洁优雅的白天鹅。安多米达和贝拉其实长得很像,但贝拉的五官要锋利得多,更像是浓墨重彩的玫瑰。可这束玫瑰现今已不复最娇艳时的颜色,与罗道夫斯在一起的她像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僵硬空壳。
雷古勒斯不想要安多米达重蹈覆辙,他希望她能像纳西莎一样拥有一段彼此相爱的婚姻。
“怎么愁眉苦脸的,雷尔?”雷古勒斯的脸色吸引了安多米达的注意,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不该如实相告他所担忧的事情。
看着安多米达那张温柔的脸,雷古勒斯忽然有些不敢开口。
“多米达,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会让一直沉稳的安多米达差点打翻手边的茶杯。她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让雷古勒斯感到不安,但很快他就被安多米达绯红色的脸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她一向古井无波的黑眼睛迸发出一种鲜活的生命力,就好像她的一切、她的人生都被点燃了一样。
雷古勒斯从未见过这样的安多米达。
“我喜欢义无反顾奔向我、此生唯我一人的人。”安多米达坚定地说。
“你怎么能确定呢?”雷古勒斯问道,他其实听不太懂。
“这很简单,雷尔。”安多米达笑着说道,她显然把雷古勒斯的提问当作青春期的一点迷茫,“当你真的遇到那个人时,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在某个瞬间,你的世界惟有那一个人,一切都为她停留。一想到她,满心满眼都只有欢喜,再无忧愁。”
分院仪式进行的很快,雷古勒斯沉浸在他与安多米达的谈话和对安多米达的担忧中度过了整个宴席。等到各个学院的级长招呼着一年级新生集合时,他才想起来开学那天贝拉特意交代他记得邀请弗洛伦斯参与莱斯特兰奇今年的圣诞节宴会,可拉文克劳的长桌上早已没有了弗洛伦斯的身影。
雷古勒斯不死心地向通往拉文克劳塔楼的楼梯口走去,尝试在人群里找到那一头黑色的长直发。万幸,他的灰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身影,弗洛伦斯只露出了小半个侧脸,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矮个子的瘦弱的男孩,有着一头稻草色的短发,他们看起来很熟悉、很亲昵。
那个男孩是谁?
雷古勒斯原本因安多米达而感到沉重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不知道为什么酸涩感那样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
“弗洛丽!”
雷古勒斯的声音不大,又与弗洛伦斯隔了很远,理智告诉他,弗洛伦斯不可能听得见。
可是就在雷古勒斯话音刚出口的那一刹那,和他隔着熙攘的人群的女孩似有所感地转过身,她甚至不需要费力地去寻找是谁喊了她的名字,在回眸的一瞬便与雷古勒斯对视,随即就是她对别人吝啬绽放的笑容,苍蓝色的眼睛里涌动着好看的波浪。
不需要多么繁复的语言,也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暗示,一只蝴蝶破茧而出。
雷古勒斯听到白尾海雕嘹亮的啼叫响彻他心里的那片天空,蝴蝶振动羽翼停留在他的心脏,他的所有脉搏随着颤动的翅膀而战栗着。
“在某个瞬间,你的世界惟有那一个人,一切都为她停留。一想到她,满心满眼都只有欢喜,再无忧愁。”
那些过往的信与文字里的琐碎日常在雷古勒斯的脑海里回放,每一封信他都在袒露真正的自我,而他的每一封信都能得到回应,就像现在这样。
他曾不懂的、隐藏在心底的那些下笔时的百般斟酌、那些字里行间的心慌意乱在此时都有了最好的解释——
他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何为怦然心动。
她是他的爱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