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失明了?这也太小说情节了,简知有些好笑地想,她表现得并不太在意:“人怎么样,还处于危险状态吗?”
“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医生说,他松了口气一般,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过这位先生的求生意志似乎很低,醒来的这几个小时,他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进食,只是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我们的护士和他沟通,他也装作没听到。”
简知点头,可以理解嘛,毕竟自己几天前还是一个健康的人,一觉醒来就成了个没有了半条腿的残疾人,眼睛还瞎了,任谁都接受不了。
这样想着,简知笑了笑:“带我去看看他。”
医生立刻点头,诚惶诚恐地将简知带到了秦戈的病房外。
简知走到病房外时,她并没有立刻进去,让医生离开之后,她隔着病房门的玻璃朝里面看了一眼,就看见那躺在床上的秦戈,此时他的穿着病号服,盖着被子,那张惨白的脸上,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块白色的纱布。他双手放在床边,手上输着液,手指上还夹着心跳监护。
病房里很安静,他的眼睛蒙起来了,所以简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
简知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她才推门而入。
在她推门进去的瞬间,秦戈的头转了过来,虽然他看不见,简知却能够感觉到他的警惕,以及他那双骤然抓紧床单的手指。
简知一步一步走了进去,脚步不疾不徐,她走到他的床尾,看了一眼他那左腿旁边凹陷下去的地方,她略微蹙了蹙眉:“醒了?”
她的声音淡淡的,冕因语带着女性的温柔甜美,让秦戈略微一怔,他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没有回答。
简知拉过一旁的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语调和缓:“我听医生说,你醒过来之后不肯吃东西?”
秦戈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他的语气很平静,带着些许绝望:“为什么救我?”
男人的冕因语说得不是很标准,可能因为他不是本地人的原因,不过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就连简知觉得并不好听的这门语言,在他嘴里似乎都带上了几分特别的味道。
简知勾了勾唇,凑近他:“看你可怜啊。”
话音刚落,男人的拳头就猛然攥紧了,他似乎想起了自己那断了腿,他不经意抬了抬那断掉的右腿,随后那强烈的疼痛让他脸色瞬间惨白,他似乎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右脚很疼,很疼,疼得他想要撕心裂肺地大喊,可是他轻微一抬腿,却只能感觉到一阵空落落的。
简知看他神色痛苦起来,她不由得按住了他的胳膊,防止他去摸自己的腿。她一边按住他,一边想要去按呼叫铃,只是在她刚刚伸手要按到铃的瞬间,秦戈却猛的抓住她按住他的那只手,接着他用力攥紧她的手腕,近乎撕心裂肺地大喊:“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
这一次,他喊的是中文,可能他的情绪崩溃了,他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所以他用母语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简知听见他的话,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猛的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扣在床上,接着她盯着他痛苦的神色用中文开口道:“我不救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你接受不了你现在的样子,我能够理解,可是我告诉你,你是我救的,你想死,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我花了那么多钱才让这里的医生救了你,你要死,先把钱还给我!听见了没有!”
秦戈听见她说的话,他痛苦的神色渐渐和缓了下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简知看他似乎不挣扎了,她这才慢慢松开他,坐回了椅子上。
秦戈躺在那里,平复了好一阵子,他才问简知:“你是华人?”
简知并不否认:“是啊。”
“你住在这里?”秦戈又问。
“是啊。”简知说。
“你要多少钱?”
简知闻言,她扯了一下嘴角:“我要多少钱,你都给得起吗?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身无分文,衣服都是烂的,为了救你,我把我所有的钱都花了,难不成你现在还能凭空变出钱来?”
秦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陷入了沉默。
若是在一个星期以前,有人在他面前提钱这个字,他都会觉得这人低俗无趣,毕竟在他的眼里,钱只不过是个数字,他从来不考虑这个数字的增减,只要他愿意,他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可是现在,他却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身上掏不出一分钱不说,还成了一个半死不活连眼睛都瞎了的废人,这样的他,别说还钱,就是他这条命,都如同烂泥一般,一文不值!
简知看他不吭声了,她笑了:“我说帅哥,看在我倾家荡产救你的份儿上,你就先别急着死了行不行?就算要死,你也把钱还给我再死行吗?我真的穷得要吃土了。”
秦戈闻言,语气冰凉:“那你就不该救我,任由我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你!”简知咬牙,“你这人怎么不识好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