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你昨日就对我说过了。”贺兰凝笑嘻嘻的,把段略推给郁昭,小声道:“我去不了,就让她代行吧,师尊,你有事情只管使唤段略去做,她若是敢不听,你回头告诉我。”
段略惨兮兮道:“小祖宗,凡是你吩咐的,我哪敢不听?”
郁昭笑笑,应了贺兰凝的这份情。两队人就要在这里分道而行,郁昭想起昨夜那莫名的情愫,犹豫片刻后还是走到桑篱身边,对她道:“你也是,留在詹氏道院哪儿也别去。”
幂篱下方是何神色看不清楚,郁昭只能听到她轻轻“嗯”了一声,素白的遮幕随即晃荡几阵。
“走了。”沈清子特地来拍拍郁昭的肩,说道:“咱们人太多,得分散开来,最后在库阿拉会合就好。你跟着我,再带上这个小不点。”
她说的小不点指的便是段略,这位小道友自然不服气,双手叉腰质问道:“沈道师,我哪里小了?”
沈清子打趣她:“难道你年岁不小?”
段略吃瘪,当场就没了反驳之词。郁昭忍俊不禁,余光瞥到有几名修士已经走远了,便问沈清子道:“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那位凌道师与咱们一起去吗?”
“去,只是暂且不是一路。”沈清子说着,在她俩脸上各涂了一块面膏,段略问:“这是什么?”
“这面膏是……”
“沈道师。”凌双双突然插了话来打断她,“我会在库阿拉留下记号,你们不用着急赶路,需知要救他人,得先保住自己才行。”
“好。”沈清子谢她一声,旋即对郁昭二人道:“走吧。”
高兹边界的这个缺口,是个状若一线天的崖口。这地方极窄,仅能容许一人侧身通过,郁昭经走时甚至还要屏息收腹才能过去。
崖石上光秃秃的,没有什么风沙侵蚀的痕迹,不像是风吹日晒打磨出来的通道。郁昭诧异着这处缺漏的存在,边走边看着前后的山石,抬头望向上空时,只能看到天色若丝线一般从头顶延伸着去往前方。
她循着一线天的踪迹一直看着,想要知道这山崖的尽头落于何处,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处于何种境地。眼前的光景便在此时骤然快速地转换着,天地好似在反复地颠倒着位置,直让人觉得眩晕。郁昭赶紧闭上眼揉着两鬓的穴位,嘴里又默念了几遍静心咒,这才觉得那股晕感被压了下去。
不多时,沈清子在旁说了声“到了”,她睁眼一看,就见她们三人同时站在一片怪石嶙峋的峰峦上,这四周是错乱交叉的青岩断峰,如刀劈斧砍一般直耸入天,上面爬满了暗黑色的青苔。
这里就是一线天的尽头?
头顶上空映来的是一片鲜红的浮光,像是血雾洒下时弥蒙的赤色薄纱。这里不是郁昭想象中的艳阳高照和晴空万里,目所能视的天圆地方都被红光覆盖其中,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血的洗礼。
她眯着眼看向远处,见那遥遥不知何处的平原上好像坐落着人家,那里有着若隐若现的灯影,闪烁如天上星辰,正在这鲜艳的色芒中躲闪着跳跃,散发着微弱的亮斑。
段略明显也看到了那里,问道:“那里就是库阿拉城郭吗?”
沈清子掏出羊皮卷地图来看了看,点头道:“应该是。”
郁昭问:“其他人可能会在哪里?”
沈清子道:“这可说不准,或许直接就到了库阿拉城外,又或许直接到了潮泽之地。”
段略看着头顶上红色诡异的天,又问:“这里怎么……是这么个模样?”
沈清子解释道:“这是玖宣设下的业火结障,就像我们设下的封印一样。之前给你们涂的面膏,是詹氏为了对付这结障特地炼制的。若是没有这面膏,咱们在穿过这道边沿线的时候,就会直接被业火烧死。”
段略咂舌,“这还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走吧,先去库阿拉。”沈清子说完,一跃便从断峰处跳了下去,郁昭与段略一一跟上,落地时好像听到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水声。
断崖下都是零零落落的碎石,看着有些潮湿。沈清子捡起一块带了苔藓的石头摸了摸,又侧耳静听了一会儿,说道:“这边走。”
段略问:“不用看地图吗?”
沈清子指了个方向,道:“若是没错,我们现在就在潮泽河的支流附近,只要沿着这河一直往上游走,不用看地图都能抵达库阿拉。”
三人遂循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便听这哗哗流淌的声音越来越大,潺潺悦耳若山间溪涧。
“倒是巧了,还真是。”沈清子看着前方那条浅而澈的溪流,用手指比了个河流的走向,笑道:“潮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