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为沈淮会说“二皇子”之类,岂料沈淮顿了顿,眼眸染上了半分淡漠:
“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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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窗之外,竹叶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斑驳的竹影打在床上,像是作了一副画。
沈淮紧紧扣住荀安的腰,倾身吻他的手指。这双手拿惯了枪,指腹粗粝,沈淮甚至还能看见到手指不自觉蜷缩时,那突起的青筋。
被沈淮这么抱着,荀安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他尝试着抽开自己的手,却发现全然动不了,只好用力推他一下,道:“已经够久了。”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被谁这样热切地抱过。
沈淮吻够了,偏过头来笑着看他,一双眼眸晶亮:“我偏不。”
天知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可以缠着荀安,下次再想抓住这样的机会,不知是何年马月了。
他坐着,荀安站着,两人紧贴在一起。荀安垂眸看着他,半晌道:“我哥若是知道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一定后悔那日从坑里将你挖出来。”
“他后悔他的。”沈淮道,“我只知道我眼里全是你。”
荀安冷笑一声:“以前你同我唇枪舌剑,我竟不知你还有如此口才。”
沈淮浅笑:“你不知我的地方多了,我日后一一说与你听。”
荀安道:“尝鲜而已,何来以后?”
沈淮知道荀安这是故意拿话呛他,所以他一点都不恼,只顾紧紧扣着人,不让人跑:“我方才说我觊觎这皇位,你为什么不说话?”
荀安止住了挣扎,道:“我不信你这话。”
“为何?”
荀安道:“沈氏一族惨遭灭门,我知你心中有恨。但你心里清楚,这高位看似风光,实则千头万绪,你无意于此。”
沈淮顿了顿,笑了:“还是你懂我。”
他的确对皇位不感兴趣。他只想看太子与二皇子求而不得的惨状而已。毕竟,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好好利用。
手都被沈淮握酸了,荀安实在想要抽身了:“你方才吃醉了酒,现下身上还湿着,擦干了去睡吧。霍内官的事,够他们忙的了。”
沈淮却掀起眼帘:“一起么?”
荀安一僵,道:“我没这习惯。”
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睡的?
沈淮却不由分说:“眼瞧着太后是想让你我留一晚了,这里横竖只有一张睡塌,将就着吧。”
荀安道:“既要将就,你安心睡就是了,我去拿几张凳子拼一拼凑合一晚。”
“夜里风大,你会着凉的。你就这么不想——”
沈淮说着,忽然发现外面依稀有人影晃过来,他下意识挥手灭了盏油灯,扯过荀安就往榻上一躺。突遭变故,荀安没个防备,直接跌在沈淮身上。
那被子,刚刚好将两人盖上。
恰在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是内侍。
沈淮在黑暗中屏息凝神,盯着荀安的脸。这张脸生得极好,哪怕一双眼睛正无声地瞪着他,也让沈淮觉得内心像是被柳絮挠过,奇痒难耐。
门外的内侍见里面没个动静,又轻轻敲了两下。
屋内只剩一支蜡烛,微光轻轻晃动。
荀安胳膊撑着,垂眸盯着沈淮,似乎想问他打算怎么办。被褥里的空气稀薄,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
沈淮蓦然揽住他的腰,将人抱个满怀,随即脖子一仰,竟紧紧吻住荀安的唇。
这一举动,令荀安瞳孔皱缩,浑身都战栗起来!
沈淮眼眸格外平静,但他的吻却极度霸道,似乎是想将荀安口中的空气都抢夺过来。荀安在空气被夺尽的最后一刻,咬破了沈淮的嘴皮。沈淮的血沾红了荀安的唇。
被子随着两人无声地博弈滑落到地上。曲屏上两副交叠的人影被烛光拉得无尽长。
擅自进入屋内的内侍见到屏风后的景象,吓得愣住了,慌慌张张地退出来:“小、小的不知荀小将军和沈大人在,打扰了,小的这就退出去。”
荀安光着上半身,跪坐在榻上,侧眸。
他胸口起伏,抹掉嘴角的血腥,随即揉起一件衣裳朝那内侍砸过去,冷冷道:“滚。”
那内侍慌不择路地拾起衣裳退出去了。
内侍跌跌撞撞滚出去后,半晌不吭声的沈淮蓦然大笑起来。
荀安一脚踹开他,踩着被子下榻:“这内侍八成以为我们不在屋里。要是他敢将今日之事传出去,我定杀了你。”
沈淮笑得肚子痛,他强行定了定,这才道:“纵使我已经撇清了干系,太子还是怀疑到我头上来了。他这是派人来看我是真醉还是假醉呢。”
荀安冷冷讽他:“现下他倒是不用怀疑你了。”
“是啊。”沈淮的嘴角扬得极高,“我也算是走运。”
荀安气得想立刻杀了他,想想还是忍住了:“你就算准太子会派人来查?”
“算不准,”沈淮道,“但太子肯定防着我。霍内官的死,很明显奔着他来的,他定然乱了阵脚。问当下谁最迫切要给他颜色的,自然是我,有我在,他坐不住。”
荀安顿了顿,道:“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了。你怎么确定沈氏一族的死,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沈淮却道:“荀安,你的腰真细。”
荀安不理睬他,道:“说话。为什么你确定沈氏的案子与太子有关?”
沈淮道:“沈氏灭门那一日,便是一位宫里的内侍过来传话的。那内侍,穿的是太子宫里的衣裳。”
不同宫里的宫人服饰规制各有不同,沈淮也是现下进了宫,仔细观察了一番才发现的。
荀安蹙眉:“那日是太子派人传的话?这不对。”
沈淮道:“不对在哪。”
荀安道:“沈氏灭门之际,太子正在禁足中,陛下没有解他的禁令,他又如何派人出宫?”
这倒也有一定的道理。如若不是沈淮手里攥着剧本,他还真不知道该疑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