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莜的脸阴沉下来,扬了扬手,勒博持刀从高处几步跃下,内围的侍卫们以那游侠为圆心聚拢包围,游侠还是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勒博冷声道:“拿下”。
刀锋从四面八方斩向中央站立不动的游侠,刀光如密织的网笼罩他全身,下一秒所有刀锋都直斩入沙地,持刀的侍卫们一阵骇然,随即就接二连三的感到脊背腰腹传来剧痛,纷纷瘫倒在地,那游侠竟以极快的身法躲开了侍卫们的攻击,似一道掠影般在人群中穿梭,长剑仍未出鞘,剑鞘带着劲风在众多侍卫身上各处横打直戳,众人倒地后,勒博长刀一横,急冲上前,大喝道:“有两下子,我来会会你”。
勒博出刀不同于北漠武士出刀刚猛,他的刀势诡谲,似一阵四窜的毒烟一般裹着游侠周身,两人的身形都极快,好几次那泛着寒光的刀锋堪堪划过游侠腰侧,一记劈斩直朝游侠面门而下,眼见着避无可避,那游侠目光一凛,以掌化刃竟空手迎上那劈来的一刀,他的掌风带着雄浑的气势,正对上刀锋后反而将长刀震得一阵空颤,勒博被重重弹开后倒地,持刀的手不住发抖,剑未出鞘却能力战众侍卫的游侠却忽然以剑杵地,单膝跪倒,手脚蜷缩,面露痛苦,周身闪着劈啪作响的电光,琬莜从高处一步步走下,右手团着一个光团,眼中杀气腾腾。
“敬酒不吃吃罚酒”,琬莜冷冷道,“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给我说出来,否则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游侠浑身颤栗不止,却咬着牙满眼放光,痉挛的脸上竟还是露出了嘲弄的表情,琬莜被他激得气愤难当,加重了术法,游侠却没有如她想象的那般痛苦不堪,反而逐渐平息下来,竟慢慢站了起来,周身虽仍有电光,却对他仿佛不起作用,琬莜大惊,凝神细看,发现游侠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泛出淡淡的幽蓝色的光,那光自他握剑的手蔓延至他全身,形成一层轻薄的光雾,环绕着他的电光竟被那层光雾所阻,近不得他的身,游侠笑着缓缓抽出长剑,剑身脱鞘后猛的迸发出强光,将环着游侠的电光击得粉碎,连带着琬莜右手的光团炸裂,她捂着手发出痛呼,鲜血滴滴落下,游侠却无暇顾及她,长剑横在面前,左手并指抚摸剑身,感慨道:“老朋友,谢了”。
“剑灵”,琬莜忍痛道:“好,很好”。
一阵风沙掠起,半空中突现一条青麟巨蟒的灵体,巨蟒盘绕游行,双瞳血红,吓得北漠侍卫们四散窜逃,琬莜恶狠狠道:“你有剑灵护体又如何,今日我就将你的剑灵撕碎,让你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游侠将长剑抛入空中,那长剑在半空悬停,几道光轨由剑身迸发,刺向巨蟒的双眼,巨蟒吃痛闭目躲开,半空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持剑的模糊人影,不辨面目,那人影最开始有些晃动,在听到游侠仰头呼唤时稳定下来,游侠唤道:“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模糊人影动了动,似在低头审视游侠,半空中落下一阵飘忽的轻笑,“好久不见啊,祸殃子”。
游侠讪笑了两声,似是对这个称呼不满,模糊人影盯着那蠢蠢欲动的巨蟒叹了口气,道:“你每次唤我出来,准没好事”。
游侠盯着青麟巨蟒也叹了口气,道:“好事我用得着叫你吗?”
“你打不过?”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打不过”。
模糊人影低下头颤了颤,竟似在捂嘴偷笑,游侠有些气恼的瞪着他,模糊人影嘲讽道:“区区畜生而已,真没用,退开”。
游侠双手一摊,竟真的退开了两步,一直盘桓不前的巨蟒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直立起蟒身扑咬向半空中的模糊人影,那人影岿然不动,眼见着巨蟒迎头而下,将他整个吞入腹中,巨蟒龇着牙,双瞳迸射血红的光,突然整个蟒身剧烈颤动,似有什么在巨蟒体内搅动,巨蟒在虚空中翻来覆去的打着滚,蟒头不受控制的摇动,蟒腹逐渐隆起,鼓出一个大包,琬莜心急如焚,她感应到了巨蟒灵体正在极速损伤,而五丈外的游侠抱臂好整以暇的观望着,她咬牙伸出仍在滴血的右手,却被一把利刃抵在了背心处,只听一个喑哑的声音响起,“别动”。
巨蟒腹部鼓起的大包终于破裂,持剑的模糊人影从破裂处跃出,蟒身断成两节,虽是灵体,也在虚空中痉挛抖动了好一阵才渐渐消散,游侠拍这手冲虚空中的模糊人影赞道:“百年剑灵果真名不虚传”。
模糊人影做了个收剑回鞘的动作,游侠拱手道:“回去歇着吧,谢了”,模糊人影指了指自己,游侠愣了愣,恍然大悟道:“哦哦,喂血,喂血”。
模糊人影顿时化作几道光轨隐入长剑,长剑从半空中落下,插入沙地后幽蓝色的光暗了下来,游侠以掌轻抚剑刃,有血顺剑身流下,却没有落在沙地上,反而像被剑身吸食了一般,霎时就被吸得一干二净,剑身上幽蓝色的光闪了几闪,游侠愣愣问道:“不够,莫不是杀巨蟒伤着灵气了?”,幽蓝色的光又闪了几闪,游侠伸出手顺着剑刃又是一划,那血隐没后,幽蓝色的光便彻底消失了,游侠看着自己掌心的两道血口,咂了咂嘴,抬头望向五丈外的高处。
琬莜的右手腕已被折断,垂着头瘫坐在地,痛得五官扭曲,木丹持着一柄匕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那满身是伤,唯唯诺诺的女奴此刻满脸煞气,游侠跃上高台后不满的道:“制住她就得了,折了她的手干什么?”
木丹道:“我这招也是跟朋友学的,这种会术法的女人阴毒得很,折了她的手稳妥些”。
游侠嘲道:“好的不学”。
木丹懒得和他斗嘴,用匕尖挑起琬莜的下巴,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后道:“我认得你,你是阿姐安排去接近那羌的那个大煌歌姬,阿姐让你杀他,你抵死不从逃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回来效命于他”。
琬莜忍着剧痛道:“小世子,受了这么多皮肉伤,大费周章的演了这么一出戏,真是好心机”。
被戳穿了伪装的北漠世子也不再遮遮掩掩,一把扯下捆在脖子上染血的绷带,露出了微微凸起的喉结,那都道:“没受什么皮肉伤,身上的都是假的,只有脸上的是真的,你自己不仔细,别人说什么都信,怪不得我”。
游侠便是柳星辉,听那都说脸上的伤是真的,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冲那都脸上锤的那几拳和看着他一头往石头上撞的痛快,憋不住“扑哧”笑出声,那都横了他一眼,放下了匕首,转向横倒在一旁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勒博,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带着你的人离开,时间到了留一个我就杀一个,你回去给那羌报个信,他的女人现在在我手里,要想她活命,给父王送灵时,带上班图萨将军来换,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勒博不敢言语,那都一刀挑开捆着他的绳索,勒博爬起来,只望了琬莜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