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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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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柏胜手里的木剑劈在苏一心的肩胛骨,苏一心吃痛,身体又往地面沉了沉,柳珘想冲上去,叶砺一把拉住他,“你干嘛?这是比试又不是斗殴,你忘了统领定的规矩了?”

高仓巍官拜禁军统领时设立的规矩,凡斗殴者无论对错一率军棍三十,但若是双方自愿比试,只要不打死打残,胜负未分之前旁人不得干预,柳珘咬牙道:“这叫什么比试,只有他一个人挨打”。

叶砺叹气道:“那也是他技不如人,若是追究起来,范柏胜那边所有人都可以证明苏一心是自愿比试的,明白吗?自愿”。

柳,叶二人说话间,苏一心已经趴倒在地,范柏胜舞着手中的木剑还在绕着他打转,柳珘正欲出声阻止,却有一人推开他的肩膀走上前,范柏胜大笑声顿止,来人看也不看他,蹲下身冲苏一心道:“要不要雇我当打手?我收费很公道,你说打成什么样就什么样”。

人群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嘴巴,被高仓巍称作宝贝女儿的女孩蹲在苏一心面前,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柳珘率先回过神来,冲她道:“你干什么?”

焱雀头也不回的道:“做生意啊”。

柳珘气急败坏,“你现在冒出来做什么生意?”

焱雀回头瞥了他一眼,又道:“现在不做什么时候做?等他被打死吗?”

范柏胜也回过神来,语气森然道:“野丫头,别以为你是统领的女儿我就不敢收拾你,滚开”。

焱雀还是看也不看他,只对苏一心道:“说话,要还是不要?”

苏一心有气无力的支起身子,竟然真的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递给焱雀,那是今早才发的饷银,焱雀接过,掂了掂,“打成什么样?”

苏一心摆了摆手,似乎在说随便,焱雀拾起他身旁掉落的木剑,起身正对着范柏胜,范柏胜冷笑道:“猖狂”,说罢竟然举剑向焱雀劈来,焱雀挑了挑嘴角,持剑迎着范柏胜当头劈下的剑锋直上,范柏胜被她这格挡的一剑震得满手麻木,心下立时骇然,却又不愿人前露怯,又挥剑只取焱雀腰侧,焱雀发出一声冷哼,竟贴着范柏胜削来的剑锋旋身回转,眨眼间便已至范柏胜身前,持剑架开范柏胜的攻势,未持剑的手一掌拍在他下颚,趁他吃痛又以肘击他胸口气门处,木剑“喀嗒”的断裂成两截,范柏胜仰面栽倒在地,捂着胸口满地打滚,吱哇乱叫,眨眼间胜负已分。

柳珘把苏一心扶起来,唐风叫嚣道:“苏一心,你这个奸诈小人,说好的比试,统领定的规矩,不准旁人干预,你竟然雇帮手”。

他一嚷,与范柏胜为伍的一帮人作势要围拢来,柳珘挡在苏一心面前,面色阴沉的道:“谁跟你们说好的?”

焱雀扬起手中木剑在场上划了一圈,满脸狂傲的朗声道:“谁打赢我,谁才有资格同我讲规矩”。

禁军少年们闻言面面相觑,恰在此时,刚才指挥操练的副将跨挎刀走来,拨开人群,众少年在他冷峻的目光扫视下纷纷垂头,副将道:“姑娘,统领有请”。

焱雀把手中木剑扔给柳珘,拍了拍手,跟着副将就往校场外走,路过苏一心身边时,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争点气,别叫人看不起”,苏一心身子一颤,吃力的扭头去看她的背影。

高仓巍跟叶新塍在禁军议事的内堂呆了三个多时辰都没有出来,期间不断有人往里面端去酒水和吃食,焱雀被副将带到这,坐在门外的阶梯上等得发困,只能用手撑着脑袋在晚风中轻轻的晃着脚,不知又过了多久,“吱呀”一声,身后的内堂被人从里面拉开了,高仓巍踏步出来,对着门内作揖道:“告辞”。

焱雀眨巴着酸涩的眼睛凑到高仓巍身边,问道:“可算是谈完了,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啊,磨磨唧唧的,我都饿了”。

焱雀突然不说话了,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因为她居然看见高仓巍眼眶泛红,脸颊旁还有泪痕,神色居然还有几分悲哀苍凉,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见高仓巍神色一松,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愉快的冲她笑道:“咱们回去吧”,那悲哀苍凉的神色瞬间就不见了,消失得干净利落,焱雀像见了鬼一样,越走步子越慢,恨不得离他七八丈远,高仓巍也不管她,只当她没见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终于回到了高仓巍的居所。

高仓巍的居所,是元襄帝恩赐给他的宫内别院,名“丈青院”,院内修正的倒是清爽洁净,只摆放了为数不多的假山绿植,毫无鉴赏价值,后院大半多的房屋空空荡荡,只有种植在院内水池旁的那片翠竹还有些诗情画意,不过也被池子里过于丰满的鲤鱼给破坏了,高仓巍分派给焱雀的房间正对着这片竹林,秋风萧瑟,竹叶纷纷洒洒的落下来,在平滑如镜的池水上激起涟漪。

焱雀端着竹枝,尽量伸长了自己的手臂,稳固不动,竹枝顶端抬着一片竹叶,她手腕上抬,竹叶就仿佛风中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挥起又落下,焱雀凝神于手,忽闻脚步声由远至近,她原本平静无波澜的心突然狂风大作,原地转身回首向下一劈,方才在竹枝顶端起舞的竹叶在空中被凌厉的劲风从中剖开,一分为二斩落。

高仓巍倚着长廊的柱子,叹了口气,说道:“这一招看似狠厉,实则愚不可及,为师何时教过你拿剑当斧子使的剑术?”

焱雀提着竹枝走到他跟前,一板一眼的说:“说吧,失散多年的女儿怎么回事?你在禁军那儿拿我怎么当盾牌使了?”

高仓巍也也学着她的模样,一板一眼的道:“放肆,为师平时就是太纵着你了,纵得你飞扬跋扈,不知礼数,成天跟为师没大没小的”。

焱雀恼了,说道:“你痛快点,不然叶统领或者其他禁军的人日后问起我,我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看你如何交代”。

高仓巍“刷”的换了一副谄媚无比的嘴脸,说道:“这可不使不得,小鸟儿,你就当帮为师一个忙,日后跟着为师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再去过风餐露宿的生活了,横竖你都不吃亏”。

焱雀不吃他这套,咬定要他说个清楚,高仓巍也就不闪着躲着了,痛快的说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跟叶新塍讲,先帝在位时,元襄帝还是睿王,我还没有封官拜将,还是禁军的一个小战士,那时我就看上了长乐殿的一个舞侍,我两情投意合,后来烨王起兵造反,朝廷动荡,舞侍偏又有了我的骨肉,我为保妻儿安危就想办法把她和腹中孩儿送出了宫,从此骨肉分离,再不得相见,六年前我寻回了失散的妻子,得知女儿在动荡中与妻子走散,我为寻回女儿,向皇帝提出辞官归隐,皇帝陛下不准,特许我挂官离宫,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六年后将你寻得,可怜你一个孤女,孤苦无依,只得将你带回皇都,从此以后视若珍宝,疼爱有加,以慰藉我多年凄苦,叶新塍一听我这话说得有始有末,合乎情理,再加上我情到深处不自觉的黯然神伤,垂头落泪,令他回想到他前年过世的发妻,也不禁悲从中来,我两差点抱头痛哭。”

高仓巍一口气说完他编的混账话,洋洋得意的摇头晃脑,可是听完这一席话的焱雀却半天没有反应,只垂头抚摸着竹枝上略微凸起的竹节,高仓巍见她如此,也不自觉的心虚了起来,抓耳挠腮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真是女孩儿大了,心思也愈发难猜起来。

焱雀沉吟了好一会,抬头问道:“老师,有句话我当面问过了皇帝,他否了我,现在我想当面问问你,你如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高仓巍伸手抚摸焱雀的小脑袋,轻声说:“小鸟儿,我若真是你亲生父亲,怎么可能不坦言相告呢,可惜天不遂人愿,我非你生父,不过我们师徒一场,这么些年,我视你为己出,是不是亲生有什么要紧的,可你一定要记住,你想要和为师在这个深宫高墙内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无论对谁都必须认定,我就是你的生父,只要我不死,定能护你周全”。

焱雀听了这番话之后,回应高仓巍一个香甜的笑容道:“知道了,爹爹”,高仓巍看得有些愣神,心里暗想这个孩子真的是长大了,心里暗藏了好多事,只是这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净明朗。

夜已深,焱雀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关于她的生父究竟是谁这个自小就埋藏在心里巨大的疑问,让焱雀多少个深夜如今夜般辗转反侧,如今她已向两位心中猜测的人选当面求证,焱雀深信他们不会也没有必要欺骗自己,而且他们已将过去所知的事和盘托出也并未明确焱雀生父的身份,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也并不知晓答案,过去种种使得这个疑问越发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焱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日落山栖霞湖那朗月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和那场仿佛要燃尽天地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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