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心底的躁意,喻颂看着镜子里那张面色难看的脸颊,糟心极了。
收拾完先下去吃个早饭,只有一会儿等季郁起床的间隙再上来化个妆。
虽然学校不让化妆,但喻颂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实在没法直视。
错觉之间,喻颂皱眉,她觉得头有一点晕,几瞬看着镜面也变得模糊。
对喻宗恨意更上一层楼的同时,连带着对自己的鄙弃,竟然连情绪都控制不好。
沉沉吐出一口气,喻颂开始收拾。
窗外的朝阳缓缓升起,明亮又朝气的阳光洒落在窗边单薄的人影上。
床被就丢在手边,喻颂静静站在窗边。
皮肤被照得白皙透明,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宽阔花园,眸子半眯着随意打量早起佣人的劳作,神情漠然。
这片花园是喻宗曾经为了博得白母欢心所建,自国外专门请了园艺师,耗时许久价值不斐。
白母最喜欢的那株,屹立于花园中央招摇,更是喻宗亲自飞去,耗费几月时间才说服带回的种子,周围人无一不说其一片真心。
良久,喻颂转身离开,眸底滑过讽意。
父母恩爱,也不过如此。
喻颂刚刚关门,身后传来一声憋气的怒喝。
“喻颂!”
身子一僵,喻颂完全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撞上季郁,但显然现在再进房门也来不及了。
转身,看着气势汹汹朝她冲过来的季郁,喻颂侧眸一问:“怎么了?”
“你!等等...”
刚刚走近,看清喻颂脸上潮红模样后,季郁脸上的怒意一滞,果断抬手放在喻颂额头。
身子僵在原地,喻颂看见了季郁想要伸手来摸她的动作,但身子响应迟钝,直到季郁身上的栀子香气贴近传来。
眸子一醒,喻颂果断往后抬步就要躲开这股香气。
“你在发烧诶!喻颂。”
一摸额头温度,季郁瞬间被吓了一跳,烫得吓人。
仔细一看喻颂眸子,那里面雾色迷茫没有落点,季郁甚至怀疑她都不知道是自己站在她面前。
不行,季郁直接伸手往把手一摁,胳膊肘一推门拽着喻颂就往屋里走。
喻颂被拉得一踉跄,看着季郁的背影愣神。
脑子昏昏沉沉,一贯高速运转的思维也陷入滞停,喻颂半推半就地被季郁摁在床上躺下,鼻间的栀子花香似乎更浓了些。
好香,好干净,好舒服......
季郁把人摁在床上,绕过一边想去衣柜取一床崭新的被子来,路过地板上的被子随手捡起丢去床尾凳上。
这床,太厚,这床,太薄,这床,闻着怎么有一股怪味...越找,季郁眉头拧得越紧,担心地看过一眼喻颂。
算了,先随便抱一床盖着。
季郁抱了那床薄被跑回床边,严严实实地给喻颂盖住,唇瓣张闭气息吐露,附耳去听,呼吸气息微弱,但灼烫。
“水...”
后知后觉一拍脑袋,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给忘了。
季郁果断跑下楼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端上来,扶起喻颂瘦弱肩头时,眉间又是一皱,唇瓣张开就准备说些什么。
恰好喻颂嘟开唇瓣,季郁松了情绪专心给喻颂喂水,怀里的人瘦得跟骨头一样,那肉不知道都长在哪里去了。
“还要吗?”季郁退开些,低头轻问。
喻颂摆摆头,怔愣着看着季郁下巴,她意识混沌迷糊,只看眼前圆润分明、每一分肉都长的恰好的漂亮脸蛋,手腕微动想要抬起来去摸一摸。
不巧,她刚刚抬起,那张脸蛋就离她远去。
取代而之的,是一双蹙紧、目含着急的眸子,她低低地仰头看她,跪在地上替她掖被子。
喻颂心底一滞。
确保掖紧后,季郁对上那双难得安分,甚至有些呆滞看向自己的人。
看着像个小傻子。
眉眼一弯干净灿烂,趁着喻颂愣神,季郁果断撑着床铺借力去捏喻颂脸颊,狠狠拉扯揪动。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这下有机会了。
“觊、觎。”肉被拉扯,意识清醒半瞬,喻颂冷着眸子看向季郁的手,但完全偏移正常音调的呼喊呼出,本来的警告意味完全丧失。
“嗯,我在,余生。”跟着喻颂,季郁也刻意把喻颂的名字念作另外模样,手上继续在喻颂脸上肆意揉弄。
喻颂混沌的思绪被这人不着调的搓弄给唤醒几分理智,她虚着眸子试图推开季郁的作弄,但浑身无力。
她只能受着,看着那双眸子睁得明亮在自己眼前乐呵笑着,身子都跟着在一起微颤。
喻颂静静合上眸子,脸上的捉弄也停了下来。
“好好休息,喻颂。”
围绕的栀子香一丝一缕地从她身侧缓慢抽离,她清晰感受着那抹干净清新的香味的离开,心头竟然生出一丝不舍。
眸子微闪,心觉诧异,喻颂刚想睁开眼再看一眼。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紧张着急的询问声,喻颂瞬间闭紧眸子,调整呼吸以保证自己看起来像是在睡眠。
“颂颂身体怎么样了?”
季郁指了指床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门外,白母了然点点头,正要往门外走时,光线一闪。
“地上那是什么?”
耳边话语一亮,喻颂突然想起——
昨晚她和季郁聊天说到一半就丢到一旁没再理会的手机,或许也是季郁今早气势汹汹跑来找她的原因。
季郁她,马上就会知道是自己故意丢了一床被子掩住消息,甚至是季郁主动担心她发的消息......
喻颂阖上假寐,羽睫轻颤,指尖掐入掌心,血丝痕现。
季郁,会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