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姑忙开了门,雷炎在清焰房外停下了。女孩子的闺房,他不好再进,便将方隐荧交给了陈妈妈。
清焰忙去换了身熏过艾的衣裳,又净手洗面,这才拉着陈妈妈与莲儿问个究竟。
“二姐姐身边不是有好些个陪嫁丫鬟吗?怎么就剩你们两个了?”
陈妈妈恨恨道:“表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姑娘嫁入伯爵府不久,夫人便以各种理由将姑娘院子里的人都换了个遍,还是姑娘反应过来后,与姑爷大闹了一场,奴婢与莲儿才得以继续留在姑娘身边伺候。”
“伯夫人她为何要这么做?”清焰道。
陈妈妈眸光一暗,咬牙切齿道:“还不是想贪咱们姑娘的嫁妆么!”
原来这平昌伯爵府不止没落了,连维持最基本的吃穿用度都捉裸见肘。伯夫人用自己的嫁妆补贴了整整十年,眼见着有新妇进门,便将主意打到了方隐荧身上。
方隐荧如何不懂,碍于情份,每月少不得补贴一二。她也劝过阖府上下,让他们缩减用度,宴饮与伺候的人能少则少,却被伯爷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顿。
“这以后,不知老爷和夫人在姑爷面前说了什么,姑爷待姑娘也不比从前亲密了。加之姑娘迟迟未有孕,夫人便往姑爷房里塞了好几个通房。”
清焰眉头紧锁,双拳也不由得握紧,气得声线都变尖了:“岂有此理,简直是厚颜无耻!”
她顿了顿,想起方隐荧这一年在人前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声音转为哽咽:“为何二姐姐一直不说,我们都以为…以为她过得很好。”
陈妈妈抹了把泪,“表姑娘有所不知,咱姑娘一直是个要强的,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府中的情形,表面看着风光,其实老爷在朝中却是独木难支,夫人惯爱一惊一乍,大公子又落了榜。说了又能如何,不过是给大伙儿徒增烦恼罢了。”
“就算如此,姐姐怎么说都还是伯爵府少夫人,他们就不怕此举遭到整个上京的非议吗?姐…裴远星真是枉读圣贤书!”清焰愠怒道,美目灼灼,几欲喷火。
忽然,她灵光一闪,茅塞顿开清焰转头望向陈妈妈,“他们是想害死姐姐,然后霸占她的嫁妆!”
陈妈妈不言,算是默认了。
清焰急得团团转,连生气都忘了。男人没了可以再找,富的嫩的俊的都行,银子没了,就算是一两,也万万不行!
“姐姐的那些嫁妆呢?你们出来时可都带了?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伯爵府那伙人。”
陈妈妈忙道:“带了带了,姑娘自从上个月与姑爷彻底离心后,便命奴婢将首饰银票地契带出去,藏在姑娘别苑的密室中,神不知鬼不觉。那汪嬷嬷今日带人搜出来的不过是些赝品。”
清焰抚了抚胸口,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夸一句方隐雷厉风行。
等等!上个月?那不是她刚与张牧识那会吗?
“二姐姐为了我的事,是不是与裴远星吵了一架?”清焰抓着陈妈妈的手,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陈妈妈低下头,目光微微闪躲:“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哎呀,总之,这之后,没几日梅姨娘便滑了胎,她非一口咬定是姑娘所为,姑爷为此还打了姑娘一巴掌,然后……”
清焰美眸圆瞪,脸色变得铁青,“那厮不止觊觎妻子的嫁妆,还宠妾灭妻,甚至动手打人!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清焰怒火中烧,转身就往外冲。陈妈妈与莲儿忙去拉,哪知清焰看着瘦弱,一旦犯起犟来,力气竟大得出奇。
“表姑娘,你不要去,你现在去就是羊入虎口!”眼见着拉不动清焰,莲儿急得跺脚。
清焰不动了,盯着莲儿,整个人仿佛刚从冰湖里捞出来,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你说什么?什么羊入虎口?”
莲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双唇翕动几下,一时找不到话来搪塞清焰,只好向陈妈妈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清焰面色一沉,声音冷了几分,还隐隐带着股压人的气势。
“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