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眼看。
温白满头黑线的从他身边绕出来,那几人便鞠躬道:
“温先生,请。”
顺着那人的手势望去,中间那辆宾利不知什么时候摇下了车窗。男人浓烈而张扬的面容大半隐没在阴影之中,犹如阴冷的鬼怪,他的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无声的做了个口型——“温温”。
“先,先,先生?”
西蒙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温白,随后他毫不犹豫的背弃了自己的信仰,颤颤巍巍又挡在了少年面前,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亲、亲爱的,你要记住就算你是男哑巴的我也爱你。”
“你们再过来我报警了!”
“闭嘴。”
少年没见过这种嫌自己死得不够快的,这家伙真以为自己在拍电影吗?
但眼看着人被捂着嘴架走,他觉得还是要救一下。
“我不认识他。”
“他们有分寸。”男人回话说。
知道不会把人弄死,温白就没再管,西蒙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估计这一次就能治好。
“我的猫在纸箱里,最上面。”
闻言男人微微颔首,只是越过他时,温白隐隐听到一声:
“过去先道歉。”
他回过头,身后的保镖又变回了那副扑克脸,刚刚听到的话就好像是他的错觉。
『呦,你人缘还挺好』
『谢谢夸奖』
『他主子撵咱跟撵狗似的,凭什么道歉啊,给那煞笔两耳光意思意思得了』
原身愤愤道。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话竟然会一语成谶。
*
大雨倾盆而下,天地间仿佛被一道水帘所笼罩。身形清瘦的少年艰难地在雨中前行,每一步都溅起一片水花。
“站在那。”
当他走到距离宾利只有五步时,斐牧的声音冷冷传来。
浅褐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温白被雨水浸湿的,黏在腿上的单薄白裙,半透明的布料上一点点晕开殷红血迹。
雨水无情地打在他身上,头发湿透贴在脸颊上,冶艷到像只从深渊爬上岸的海妖。
“喜欢吃苦就多站一会。”男人的声音冷漠到了极致,他长腿一迈,下了车。旁边的助理为他撑着伞,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溅起微小的水花,又迅速地滑落。
他睨向那只蜷缩在保镖怀中的橘猫,淡淡问着:“它叫小猫?”
听到男人是在叫它,小猫柔顺的毛瞬间就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保镖抱着它走近了些,一直安静待在他臂弯的橘猫倏地弓起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里的哈气声也愈发急促。
“别动它!”温白焦急地喊道。
“你养的东西,脾气也和你像。”
注意力轻飘飘落回到少年身上,斐牧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我还不至于跟一个畜生计较。”
『他骂谁呢他骂谁呢,这么阴阳怪气喝点中药调理去吧』
男人带着做工精致的半掌手套,手背上青筋凸起,偏偏桎梏在少年腕骨上的力道又不算重,温白隔了几秒才隐隐感受到男人掌心炽热的体温,他低头看到被漆黑皮革包裹的拇指压着那块凸起的骨头摩挲,时轻时重,在雪白的皮肤上带出一抹红痕。
明明自身难保,在某些方面又会出乎意料的烂好心。
“你这幅样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狼狈一些。”
将人猛的拉近,拇指落在少年柔软的唇肉上,狠狠一抹,带下口红的殊色,温白不自然的往后缩了缩,男人灼热的目光仍如有实质附在他身上,一寸寸扫过,最终定格在他渗血的大腿,血迹被雨水冲淡成了粉色,顺着笔直的腿型流淌到地上。
混血儿的五官有种天生的优势,深邃立体的眉骨投下一片阴影,狭长的眼睛半敛时甚至有种残忍的悲悯,如出一辙的……令人作呕。
少年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本就穿的单薄,如今衣服也湿透了。身上冷的吓人,唯独伤口周围火辣辣的又蛰又疼,他甚至感觉那片皮肤疼得发烫。
他可能发烧了,眼皮越来越沉,视线中开始出现黑影。
眼前人也和另一道身影逐渐重合。
人是可以被驯服的。
孤独,权威,还有性。
这些手段路易斯在他身上都试过一遍。
他全都知道的。
可为什么他就那么倒霉。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不要想,温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