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不能乱说,”旁人摆摆手打断他,“我看张先生似乎挺信得过她。”
“你看那狼在露出獠牙之前,不也是条狗不是?依我看,她肯定早就在谋划了!”说话的人一脸不屑,看向靠窗那边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人,“汪老哥有何高见?”
那人转过头来,扫了众人一圈,左手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大拇指上戴着镶金玉扳指,是几十年前拍下的孤品,价值不菲。喝了一口茶水,他才说道:“与其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不如仔细想想该怎么从张家身上下手。我倒是听闻那位正盘算着要买断我们手里的货源……各位最好提前想好对策,别是被拉出来‘儆猴’的那一个。”
“这……这怎么办?张家要是明着来抢,谁敢跟他们硬碰硬?”
货源可是命根子,连货都弄不到,谈何混这行当?干脆卷铺盖走人算了!
“这张家,是存心要断了我们的生路吗?!”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签她那筐子烂合约!白白送出去老些个好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痛骂起来,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脚踏上绝路却毫无办法。
被称呼为“汪老哥”的男人环视众人脸上的焦虑急迫,心下十分满意,等他们骂够了,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他缓缓道:“各位老弟先别急,我这倒有几个不错的渠道,只是……”
其余几人一听,眼前霎时一亮,纷纷说道:“汪老哥,我们可都是仰仗您才有今天,您就别卖关子了——”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希望各位到时能替汪某遮掩一二,毕竟这是张家太过贪心的错,我们不过是多留条退路罢了。”
“嗐,这算什么事儿?汪老哥放心,我们都听您的。”
……
茶楼里的闹剧,连番上演,经过两天的发酵,躁动渐渐平息,似乎又回到了往常的景象,就像一锅覆盖着厚厚一层油的烫水,只需一簇小火苗,就能沸腾起来。
就在众人暗中勾结抱团,严阵以待时,突然收到了来自张家的赠礼,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礼被冠上了张海阳的名义。
起初的惊异过去,有人咂摸出味儿来,这是想看看还有多少坚定不移跟张海阳的?
对其他人来说,这礼自然不能收,而对那些靠着张海阳“吃饱肚子”的人来说,这是一杯“赌命酒”,喝或是不喝,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陈家亦是如此。
赠礼送来的那天,偏偏陈远福不在家中,身边的亲信都被带走了,留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陈棋铭。他一听是张家送来的东西,脑海中便浮现那位如兰似月的女子,竟欣然收下了。
弄得陈远福骑虎难下,狠狠地训斥陈棋铭一番,而这礼也不知该不该送回。送回去,就代表他背叛张海阳,陈家将永远烙印上背信弃义的污点,不送,等同于得罪张海渔,陈远福见识过她的手段,陈家是挡不住的。
以往的陈家呼风唤雨,仗势压人,如今却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被陈家打压过的人此时舒心得很,连干三碗大白米饭,直呼过瘾。
最后不知陈远福是怎么想的,连夜派人把礼送了回去,张家是不会对他下手了,污名却也实打实的扣上了,日后会不会得到张家的庇护还很难说。
等到众人都择好立场后,张家拿着新合约上门了。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要么增加货量,要么卖出货源。
简直是强盗行径!
陈远福拿着合约的手指不由微微颤抖,上面的天文数字令他眼前一黑,几乎是要把他掏空才罢休,这跟卖出货源有什么区别?!
幸好……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年轻人,神色重新安定下来。
殊不知,这是张海渔特地为他准备的,希望他这个鱼饵能钓出几条大鱼。至于无关人员,张家不会赶尽杀绝,甚至给出了比之前还高上一些的分成,他们也不会四处宣扬。
沉寂了几十年的池水下卷起无数暗流,正在互相侵吞对方的血肉。
下一步棋,已经不需要张海阳的提示了。
张海渔提笔写下一封回信交给助手。这封信将去往长沙,它会带来新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