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真半假,他藏得很深,这次是个机会,有些东西要他自己去查才会信,”张海阳突然神秘一笑,“如果我遭遇了什么不测……记得给我哭丧三天三夜,再把我请进古楼。”
张海渔愣了一下,立即冷笑着嘲讽:“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就可以送你进去!”
张海阳闻言叹了口气,起身要走。
“……谢了。”
他背着张海渔摆了摆手,走出了她的视野。张海渔蹙起眉,如张海成所说,他们两个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是存在所谓的默契的。
可以预见这趟出去多半会出点事,否则上面那几个没这么容易放手,而仔细琢磨后她差不多明白过来张海阳的意思,不得不说他在有些地方胆大得可以。
既然张海阳告知了她,必然是安排好了一切,而她只需要搅浑这池水等鱼咬钩。
……
张海渔轻轻晃了晃老槐树的枝杈,清脆的“咔嚓”声后,一根干枯的枝杈落到了手里。她眨了眨眼,视线在手与树间逡巡了半晌,随后她把枝杈插在树根旁,背靠着树干坐下。
她侧过头抵在粗糙的树干上,轻声问着:“连你也要死了么?”
树不会说话,它只会站在这一方小院子里,无言地看着人们来来去去,感受着他们掩藏的悲喜。
它活得比大多数同类都要久。它已经见过这世间最令人惊叹的风光,见过世间最令人动容的羁绊,也见过最痛苦的离别。
一棵树能有什么愿望呢?如果一定要有,那就希望身旁的这个孩子能够开心一些,她的心里总是压着很多事。
遗憾的是,今天天气很好,它不能借助风回应她,它也没有了开花的气力,不能将最好的礼物送给她。
有人走了过来挨着张海渔坐下。
“你看。”她指了指插在一边的枯枝。
“它活不久了。”张起灵道。
张海渔扯动嘴角酸涩的肌肉,努力让它上扬。
“我怎么觉得,我身边不管是人还是树,一个一个,都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走。”
无声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你知道这个时候张海滢会对我说什么吗?她会说‘张海渔你笑起来真丑’。”
这回她倒真的笑出了声来。
张起灵看着她笑,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昨天带着倦色的睡颜。她的睡相并不好,总是在他快看完时头一歪挡住他的视线。
末了,张海渔正色道:“最迟后天他们会带你去西藏。你不需要事事听从,但是一定不能冒险。张海阳会跟着,他都安排好了。”
这一天来得很快。
张起灵站在人群中,与她的眼神交错一瞬。他收回目光,跟着族里的长辈们离开。
再踏足这里时,他将是名正言顺的张家族长张起灵。
张海渔最后望一眼渐行渐远的队伍,同张海成交汇了眼神,彼此都清楚对方的意思。她冷笑着错开视线,转身进了张家的大门。
以往都是那几个老狐狸打嘴仗,而现在的张家由他们掌控。张海成和张海渔现在是合作关系,虽然这关系并不牢靠,但不妨碍有一批刺头将被他们清理掉。
张海成从身后跟了上来,“昨天我得到一个消息,张瑞杨没有跟着去,去的是他弟弟张瑞松。”
张瑞杨也算是张瑞棋的老对头了,当初是他先一步带着下手分裂了旁支,后来的人包括张瑞棋有样学样,紧跟着分了敌我派系。张瑞松和张瑞杨是亲兄弟,长得很像,如果张瑞松要伪装成张瑞杨,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
张海渔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张海成说道:“我们是合作关系,我当然不会骗你,但消息的来源就不再告知范围内了。”
“所以,你想让我去查?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也得到了一个消息,你好像在张瑞杨手底下做过事?”
“人都是往高处爬的,有的人已经不适合了。”
“是吗?那你可要小心,毕竟你是背叛了他的。”
双方的交锋以没有结果落下帷幕。
张海成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她,但肯定有所隐瞒,她不介意去查这件事,如果到时候能坑他一把就再好不过。
张瑞杨既不跟着去又要掌权,那么他就只能伪装成张瑞松。张海渔安排人监视他们近几天的动作,发现张瑞杨只是让手下的人增加了出任务的频率,正主却稳坐高台。
为了引蛇出洞,她将张瑞棋留在族里的大部分人派了出去跟着他们,却只引出来旁边洞里的几条“小蛇”。
要么这个张瑞杨对掌权不感兴趣,要么他还藏着别的后招。凡是活到这个岁数的哪个不是人精,张海渔也不着急,时间一到狐狸尾巴自然会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