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张海渔低头对着布包说道。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返身离开。在一切开始之前,她得先去安置好张海滢。
前段时间下过场大雪,这几天阳光不错,山腰上的雪已经没到膝盖,走起来还算顺利。
张海滢找到的裂隙,至今没有人踏足过,她缩骨后勉强能进去,里面东西一如从前摆放,把瓷坛同那些瓶瓶罐罐放着,看上去毫无差别。
“你就跟你这些宝贝待着,其他事也不用你操心了。”
张海渔靠着石壁坐下,一直待到光线变化,裂隙里照不进阳光时才出去。
再过几年缩骨也进不去这道石隙了。
“走了!”她站在悬崖上,朝着下面扬声道。
***
张海渔借力跳上老槐树,震下一场人为大雪,树下的人虽及时躲开,却也被雪溅了半身。
“啊,是你啊,你在这里……找我?”
沉静的目光对上张海渔,反倒让她有些惊讶。
小孩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铜盒,就是她走之前挂在树枝上的,那天被张海滢催得急,没有当面给他。
张海渔接过掂了掂,空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孩,突然想起张海阳的话。
“哎,拿了我的好处,你是不是该付出些代价?”
他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点头,冷静得不像个孩子。
她记得张海阳这么小的时候可没有看上去的乖巧,常常撺掇张海滢偷偷翻墙出去玩。
“你就不会赖账吗?万一我是要你命呢?”张海渔转身朝着自己屋子走去,“不过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空的时候来这里帮我看着点,别让什么奇怪的东西进来。”
比起其他人,张海渔发现此刻自己更相信这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孩子,真是讽刺。
张海渔远远的朝他笑了笑,掩上门。
她晃了晃手上的青铜铃,轻灵悠远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声音撞上木窗砖墙,又钻入耳朵。旧衣兜里还留下几块陈年旧糖,她也不在意,撕开牛皮纸,耳边响起糖块咬碎的声音。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亮床沿半边。
张海渔睁开眼,舌根还残留着糖融化的苦味。感觉到屋子里多出一个人的气息,她也不急着起来,听了一会儿外面传来的各种声音,又闭上眼睛,确定自己再也睡不着后,才哑着嗓子问道:“多久了?”
“两天。”稚嫩的声音响起,却带着异常的镇静。
张海渔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两天时间,不长不短。
“我还以为能睡上一年半载呢,真可惜。”张海渔扯出一抹笑说着,掀开被褥起床。
那小孩在一旁听着,说道:“你会死的。”
张海渔忽的敛下嘴角,对上他毫无波澜的眼睛,半晌又咧起一个更大的笑容,透出些许狠意:“谁说我会死?我不会死的,谁死了我都不会死。”
张海渔给自己倒了杯水,平复了情绪。
“有人来过吗?”
“有。”
“张海阳?”
点头。
“其他人呢?”
摇头。
“你守了两天?”
点头。
张海渔看着还不到她腰际的小孩,瘦瘦小小,腰背却挺得很直。
所有古怪疯狂情绪挤压的心,似乎松动了些。
“回去吧,有人问起就说我在养伤,还有,”张海渔拉开柜子,翻出一个小铁盒塞到小孩怀中,“吃完了记得问我要,一声不坑的像我多不待见你似的。”
她撕开一块糖,捏着他下巴迅速塞进嘴里。
“甜吗?”
小孩摇头。
是咸的,闻起来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张海渔仿佛看不见似的笑地眉眼弯弯:“甜就对了!一天一块别贪吃,没了记得来要,快走吧。”
推着小孩出去,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不见,她敛下笑意阖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