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英曼现在这样,所有拒绝的话语全被当作调情和欲擒故纵。
甚至他还感觉,每每当自己冷酷拒绝,故意摆出一幅凶巴巴的样子,双手抱臂低头并用一双紫眼睛恶狠狠地瞪虫时,
阿彻会更加兴奋。
什么毛病啊?
英曼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整理了下舞服就踏上舞台。
一登上舞台,全场的灯光瞬间熄灭,只有一束朦胧的白光打在英曼身上,几只带着华丽拖尾、小巧梦幻的水晶蝴蝶环绕着英曼自下而上慢慢飞起。
雄虫夜视能力不强,所以除了白光所照之处外,英曼看不到任何观众,但他依旧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火辣辣的视线。
这让这只没什么舞台经验的雄虫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额角也隐隐沁出细汗。
当他们不存在,当他们不存在,当他们不存在!
英曼边在心里宽慰自己边伸出手双手抱臂缓缓蹲下,低下头循着记忆摆出了一个起舞的姿势,随后又闭上眼,雄虫纤长的睫毛也因为紧张微微颤抖,似蝴蝶翅膀轻轻扇动。
随着音乐响起,英曼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以一个优雅的姿态起身旋转,身上轻薄的白纱好似一朵突然绽放开来的茉莉花随风摆动。
向着摄像机亮光的方向,英曼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朦胧的白光下,雄虫紫水晶般璀璨夺目的眼眸似蒙上了一层白雾,如梦似幻,美得令在场所有虫不由感到了一丝不真实。
慢慢的,原先舒缓优雅的音乐节奏越变越快,英曼的舞步也逐渐加快,扎着麻花辫、戴着花环发箍的金发雄子就像轻盈地跃动于林间的小鹿,充满勃勃生机与活力。
突然,在音乐到达一个小高.潮后,礼堂全场的灯光全部亮起,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的同时无数如细雪般纯白无暇的花瓣纷纷扬扬地从穹顶落下。
英曼愣了愣,排演时没有虫告诉他上台后会这样安排,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在只有一束白光照射在身上的情况下跳完整支舞。
所以猛地看到明亮如白昼的大礼堂,英曼一时没反应过来,动作随着音乐小高.潮过后舒缓下来的节奏慢慢放缓的同时,脸上也满是错愕。
伴着音乐和花瓣缓慢旋转了一周,英曼的猫眼微微睁大,轻轻皱着眉打量着台下和礼堂二楼栏杆处站着的虫族,神情好似一个懵懂无知、初入凡尘的精灵,正在用天真好奇的目光观察此前从未见到过的崭新世界。
英曼是紧张的,当然是紧张的,一向厌恶在公共场合发言的胆怯雄子在大舞台上直面如此多直勾勾的目光时怎能镇定自若?
事实上,
在全场灯光亮起前,于黑暗中翩翩起舞的英曼也十分紧张,最初是凭着肌肉记忆而不出错,后来则又是因为整只虫已经完全沉浸于舞蹈中所以才渐渐忘却其他多余的情绪。
如今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英曼在短暂的惊讶后心骤然跳得飞快。
当数不清的目光在明亮的灯光下齐齐聚于自己身上时,英曼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双脚也微微打颤。
所幸从小到大的舞蹈素养让他及时稳住了自己,纵使在心绪不平的情况下也能够就着音乐用最标准的动作继续这场表演。
一圈、两圈、三圈……
英曼的视线在旋转的过程中迅速扫过整个大礼堂,从他的角度能将礼堂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扫过二楼时,英曼看见了三只风情各异的美貌雄子正站在栏杆旁。
特莉丝面无表情,英格丽美目中满是审视,芙瑞拉则没骨头似的慵懒地倚靠在栏杆上,笑容玩味。
英曼立刻明白了。
从撞衫、盛装出席再到跳舞时礼堂的灯光突然亮起……
好无聊啊!
你们这几只年龄差不多可以做我雄父的大雄虫要不要这么幼稚?
这是英曼的第一反应。
在音乐落入低谷时,英曼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站定。
雄虫紫眸向上抬越过众虫直直地撞上英格丽的视线。
英格丽的眼睛还蛮好看的,金灿灿的,里面好像藏了好多好多的星星。
这是英曼的第二反应。
在音乐停止,现场陷入短暂的寂静时,英曼又向着英格丽的方向歪了歪头,他并不在乎摄像机是否正对准着自己,只是唇角微勾,对着英格丽挑衅一笑。
我不会让你们如意的,
绝不。
音乐只停止了几秒,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从谷底突然升至云端,短暂的寂静后是新一轮的小高.潮。
英曼也从面无表情地站定转而在花瓣雨中笑着做出各种高难度、极具观赏性的炫技动作。
渐渐的,渐渐的,
英曼心中的紧张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
无论是欣赏、羡慕还是嫉妒、鄙夷,这些视线都让英曼感到由衷的兴奋。
他好像是一个大明星,天生就不惧怕各种镜头,能够无比自如地在万众瞩目中欣然起舞。
“他看起来根本不怕,甚至现在已经开始享受起所有雌性的目光都落在他一只虫身上。”
二楼上,特莉丝撑着下巴,神情恹恹。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他还有小梨涡,确实很可爱。”
芙瑞拉不禁回忆起初遇英曼的情景。
其实不止他,大部分英曼身边的虫都没有发现这一点,英曼本身不爱笑,就算笑,也不是冷笑就是嘲笑,他的梨涡很浅,所以像这种小幅度的笑根本不会让梨涡露出来。
“是呀,他和兰一样,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完全长在异性的审美点上,年轻貌美、大胆活泼又能歌善舞……”
特莉丝笑了笑,突然带着恶意靠近芙瑞拉,一只手懒洋洋地搭在雄虫的肩膀上,对着雄虫的耳朵轻轻吐了一口气:
“比我们这些向来古板无趣、恪守礼仪的贵族雄虫要好玩多了呢。”
“你呀,以后也没必要每次来见他都提前五个小时梳妆打扮。”特莉丝将脑袋靠在自己搭着芙瑞拉肩膀的手上,声音轻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他不会看你一眼的。”
芙瑞拉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在年少无知时将自己的情感生活完完整整地叙述给了这群塑料兄弟听。
向来风流懒散的帝国三殿下其实并没有像特莉丝那样把爱情看的太重,这些话也根本伤不到他。
只是有虫一直在自己身边反复说,反复说,总不免让他感到烦躁。
芙瑞拉刚想反过来出言讽刺小玫瑰,一则带着特殊响铃的光脑通讯提示音骤然响起。
芙瑞拉的心砰砰直跳,白皙的脖颈也攀上了一抹绯红,雄虫匆忙打开通讯页面,一只手放在胸前努力平复了自己杂乱的心跳后才鼓足勇气低头查看信息。
【阿彻.卡德威尔:你们三个,最好适可而止一点】
【阿彻.卡德威尔:再有下次,我真的会生气】
芙瑞拉面色惨白。
这么快,他就知道了?
【芙瑞拉.卡德威尔:抱歉,老师,我们真的只是和他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下次再不会了,我保证】
雌虫没有再回复,
过了良久,直到伴着音乐的停止,英曼笑着在花雨中完美地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芙瑞拉才在特莉丝嘲弄的目光下缓缓地关上光脑。
芙瑞拉其实没有说错,他们三个真的只是在和英曼开玩笑。
毕竟,对于这三位帝国最有权势的雄虫阁下而言,倘若他们真的有心对付谁……
无论雌雄,不见血,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