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普禅圣寺庙在先,不得不防。
太上皇下葬以后,妃嫔去的去,留的留,总算是归于平静。
有裴凝莺的亲自安排,妃嫔几乎走光了,后宫所剩无几,一只手都能数清楚。
获骊选择留下,姜瑟在一天夜里乘马车出宫回镇湖。
当然,柳花寒是没得选,她必须留在湘盈殿过一辈子,想死也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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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十六,白雪皑皑,苍鹭飞过高檐,京城裹进了银装之中。
金銮殿,香炉正旺,台下百官执象笏,卑躬屈膝,提禀意见时,时不时地瞟向小皇帝身旁的权宦,也有瞟向珠帘后的。
裴凝莺静静听着他们的话,很少会开口,但也不是不管。
朝散,仇凛英步步走向裴凝莺,将她搀扶回宫。
“你说,那小太后还有命活么?”
“呵,要我说,小太后和小皇帝都被掌控于那奸宦手中,此生不得翻身!是受尽折磨的命!”
裴凝莺从不走正门,而是从帘后另一道小门退出,背后传来细细的议论声。
听到这些,她微挑起眉。
其实她也觉得仇凛英在折磨她和卫轼——不,应当是折磨她一个人。
她发现,自打太上皇入陵后,仇凛英是一点事都不想管了,折子不经司礼监的手,尽数抱到菱荇殿。
菱荇殿自她成为太后之后便扩建了,是单独一宫,还有侧殿,不过侧殿也都是她一个人住。
仇凛英的理由是,菱荇殿很大,放得下那么多折子。
裴凝莺抬眸,看了眼身侧的仇凛英,他目视前方,眼神淡然,是他最常见的神情。
仇凛英很快察觉到她在看他,便转头,“怎么了,娘娘?”
他显然不想搭理听身后旁人的议论。
裴凝莺用搭在他小臂上的那只手的手指勾了勾他的手心,“仇掌印,你都听不见别人说什么吗?你在想什么?”
“我听见了,”仇凛英说道。
恰好走到了菱荇殿,他依旧入殿亲侍,沉叶和浮桃拉上了门,守在殿外。
裴凝莺回了案前,取过折子来看,“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削官,”仇凛英漫不经心回答,他颇为熟稔地在软榻上坐下,一副悠哉样。
裴凝莺垂眼阅折子,手里捏着一支朱笔,勾勾画画间说道:“是吗?哀家可不打算削你的官,好好待着罢。哀家记得仇掌印上位不过一年多,这就打算葬送生涯?”
“娘娘自个儿说的,待你发达后定不会忘了奴才,奴才这便仰仗娘娘了。”
裴凝莺确实说过,不过那都是在还没发现他是掌印以前的事儿了。
她瞥了眼打算小憩的仇凛英。
娘的,什么事都堆给她,自己先当上大爷了!
裴凝莺起身,去床上拿了个软枕,啪嗒一下砸在仇凛英的脸上,“不准睡!”
仇凛英没说话,也没拿开脸上的软枕,顺势就抱着了,把脸遮住。
死赖皮!
裴凝莺踢了踢他的腿,端得太后的威严样,“你这耍混的,哀家怎不知仇掌印如此懒惰!”
他还是不说话,蹭了蹭软枕,打算就此睡下。
裴凝莺气炸了!
他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