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凛英一览所有过程,眼里有些诧异。
裴凝莺在前,紧紧握着他的手,带他随着楼梯向下跑。
他们已跑到一半的位置,迈出下一步的前一刻,一根梁木垂直砸下,楼梯下端被砸断。
裴凝莺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想法子,腰身一紧,被仇凛英揽着直接跳了下去。
稳稳落地。
裴凝莺更气了,气得胸口发闷发堵。
这不是会跑么!?
回到一楼,裴凝莺赶紧去扒开小书架,将书架后的那小宫女的哥哥拉了出来。
都是从火堆里跑出来的,也就不惧怕文书阁的火门了,三人拉开披风,挡在头上,跑了出来。
小宫女见到他们出来,立刻扑了上来,泪眼婆娑地跟她哥哥说了几句,之后给裴凝莺磕了好几个头。
裴凝莺倒没说什么,只叫她带她哥哥赶紧走,去瞧瞧身上是否烫伤。
小宫女再三感谢,这才和她哥哥走开了。
裴凝莺再看了眼湿披风上的小莺,反正这披风被灼了洞,便把它甩进火堆,瞪着仇凛英离开。
仇凛英跟了上去。
裴凝莺去的方向是菱荇殿,她知道,现在这狼狈样子不能出宫了,就算想出宫,那群侍卫大抵也不会放她走。
真是气死了!这人还能再蠢些么!
裴凝莺步子迈得快要飞起,留给仇凛英的只有一个背影。
仇凛英加快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腕。
裴凝莺停下,转眸看他,他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她竟瞧出几分委屈。
他还委屈上了?
他还委屈上了!?
裴凝莺甩开仇凛英的手,咬牙切齿:“许肆,你当真不要命。”
仇凛英别开眼,道:“我没有。”
裴凝莺恨恨盯着他的脸,半晌,泄了气。
同他置气有什么用,他要是能懂她,那可真是猪会飞,鸟会下水!
裴凝莺走到边上去,寻了块花坛边沿坐下,掏出块手帕给仇凛英,“擦擦罢,脸上有灰。”
仇凛英不说话,走到裴凝莺身旁坐下,没有接过手帕,而是直接覆上她的手,将她的手带到脸旁,静静擦拭。
“你记得你说过什么话么?”裴凝莺冷不丁问道。
“记得,陪你出去,但今日实在有事,耽搁了。”
“哦,实在有事,急着去把命丢了!”
仇凛英略抬起眼,眼里,裴凝莺生气得眉头皱拢,轻压住眼皮。
她连生气时都很好看。
仇凛英知道他不该这样想,她真的很气恼,恼到言语间都挟着愠怒。
“之后陪你出去,好吗?”仇凛英停了手上的动作,却没放下裴凝莺的手。
裴凝莺意外:“真的?”
“真的,说到做到。”
因文书阁走水,宫里挂了几盏灯,光不算强,却能让此处亮起来。
裴凝莺是看得见的,仇凛英更不必说。
于这微弱的灯光下,仇凛英将她的手拿下来,取走手帕,又把手贴回他的脸,用脸轻柔地去蹭她的手。
这是在外面,裴凝莺下意识想要躲避,仇凛英便握紧她的手,挪到自己唇边,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亲吻她的掌心。
裴凝莺抬起膝盖撞了仇凛英一下,仇凛英吃痛,仍不放手。
裴凝莺见拗不过他,只得任他去,不曾想他竟还敢登鼻子上脸!
他低下头,凑近裴凝莺,吻她的唇角。
裴凝莺猛地后退,凶道:“不要命!你知道这在哪里吗?这是房里吗你就胡来?外面那么多人!”
仇凛英耳尖早已烫得灼人,耳上泛着异样的哄,可他也不在乎,眼里只有裴凝莺,他道:“知道。”
“还有,蠢东西!下次我不会救你了,你死了就死了!你就是狗,只会咬人的狗,你知道你咬人很疼么?你走路也是,跟狗没区别,一会快一会慢!你那脾气也是狗脾气!除了我天底下还有谁受得了你!怕不是早一刀割脖死了算了!”裴凝莺骂得起劲,心里那团火又涨起来。
见仇凛英不为所动,更气了!
裴凝莺骂他,他听不清,只能听清自己的心在砰砰跳。
他也无法辨出她是美是丑,只觉得她灵动鲜活。
裴凝莺打了仇凛英一下,“听见了吗!”
仇凛英恍惚着回神,唇角有一丝很浅的笑,“听见了。”
“老祖宗!您怎么在这里,万岁爷他……他出事了!”
听此,裴凝莺惊起,眼前一黑,整个脸被仇凛英揽进怀里藏着。
于一片黑暗中,裴凝莺感觉到他因说话而胸膛起伏。
他说:“知道了,这就过去。”
裴凝莺的脑袋突然空了,什么都不剩了。
那个人,方才叫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