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其玉扶着一侧的柜子,颤抖着站起身,他的视线不由地落在这些瓶瓶罐罐上,里面都是些人体器官。
他被震在原地,神色苍白地抿唇不语,刚要退出这个房间。
一声婴儿的哭啼声倏地传出,他快步跑过去,这时候,他忘记了离开,也忘了追在身后的砍刀。
没有婴儿,连活物也没有。
贺其玉皱起眉,不对……是他魔怔了,这里怎么会有活物呢?。
眼前是大约有十几个木偶,一一被倒吊在房子的最后端,婴啼声是从这些木偶中传出。
仔细去听,依旧能隐隐约约听到。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脸色极为难看地看着这些木偶,这些它们的外观和当初放在房间里的一样,但这里的气息更加邪恶。
他们这些人真该下地狱啊,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贺其玉抬头望着倒吊的木偶,宛若一个个幼小的灵魂被倒拴着。
他不太懂这些东西,但一看到这些。他潜意识里认为应该解开它们,这些绳子束缚了他们的灵魂。
贺其玉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屋子的角落找到了一块锋利的铁销,准备将绳子割开。
沉重的脚声忽然在门外隐约响起,贺其玉连忙关住门,他应该跑,但他更应该做眼下的事。
他们现在到了哪里?贺其玉无心思考,痛苦的婴啼声已经让他做出了选择。
贺其玉的手原本就受了伤,铁销与绳子互相作用,手掌被摩擦到血肉模糊。
他浑然不觉,一心扑到这上面,绳子被一个个地割断,房间里邪恶的感觉也渐渐消融。
他的感觉没错。
贺其玉没来得及想太多,一松懈,掌心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接连涨起,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头呼吸。
他仍对深切的伤口视而不见,紧咬住口腔内壁的肉,握紧铁销继续往下割。
门外的砍刀拖地的声音压过他摩擦绳索的声音。
两人到了门口。
贺其玉神情一顿,没有犹豫要不要藏起来,继续往下割,手上的力气也用得愈加大。
他已经快把所有的木偶解放,要是这些人进来看到他做的这一切,不免会破坏剩余的木偶,摔碎了木偶相当于摔碎他们的灵魂。
贺其玉倏地惊讶,他有些不解,为什么自己能习惯地想到这些、知道这些。
自从刚刚经历过生死磨难,他好像能习惯性地知道从前不感兴趣的东西的答案。
最后一个木偶从绳子上下来,一缕青烟从木偶身里飞出。
贺其玉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身后也出现了两把明晃晃的砍刀。
他垂了垂眼,本就过度使用的双腿已经直立不起,不想等死、想逃,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逃。
他不想失约。
贺其玉脑筋一动,他忽然高声道:“你们也是被控制的吧?”
“你们难道就不想获得自由吗?”
“如果说,我可以帮助你们呢?”
他没有停歇地问出两个问题,说话一使力,全身都痛的不得了,用力咳了两声,气喘吁吁地看向两人。
他们神色都有松动。
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其实,他一直看不出这三人有什么师徒之情,有时候他甚至能从一个人眼里窥出一些恨意,起先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或是敏感。
而这两人非常听从吴义正的话,吴义正死了后他们又异常的愤怒,恨不得杀了他泄愤。
所以,他推测可能是吴义正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这东西可以驱使他们,导致他的死活对这两人重要异常。
“我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现在这个局面不是已经证明了吗?”
两人没说话,贺其玉无声地屏住呼吸,他的手异常疼痛,好像是被铁销感染了,痛到超过所有的伤处。
三人面对面僵持。终于对面有一人开了口。
“我们被下了蛊,母蛊一死,我们身上的子蛊也会死。所以吴义正死了,我们也会死。”
“你能解这个蛊吗?”
两人的砍刀依旧指在贺其玉面前。
他神情淡淡,反问:“你们不是好好的吗?”
在他们思索之际,他又连忙说:“蛊不过是吴义正欺骗你们的说辞。”全然不在意两人怀疑的神色侃侃道,“他要是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为什么不控制我呢?”
贺其玉是在诓他们。
他们说的蛊应该是真的,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吴义正根本没死,那血坑并不会杀人。
吴义正从始至终都是想让他做控制郑燕峤的砝码,而不是杀了他,无皮人推他下血坑可能只是想要把他变成一个怪物。
比起用他的血来下咒,推进血坑更简单。
两人神色松动,他们都被贺其玉的话给说动。
恨意在此刻变成了畅快,悬在他们头顶上的剑彻底被拔下,他们再也不用受人威胁。
两人最初都只是想要学些道法来赚钱,可没想到吴义正是个道貌岸然的邪道,烧杀抢掠无一不做,他们两个被收入门下时,便成了他的打手。
死在两人手上的性命并不在少数。
他们开始只是为了赚钱,没想到杀人,他们只是遇错了人。
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是一念为恶,一生也为了恶,从未有过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