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问得没错,但这是时候吗?封直捏紧拳头,显然不想回答这个岔问,见人这极有蠢笨的,没强硬动手,已经是他最大忍让了。
“你们不是沣县人。”一眼看出,疾生对面前散发着“富贵味”的男女有了自己的判断:“若是路过游山玩水,那我劝你们别来掺和沣县的事情,少打听,少接近,赶快离开!”
待了这么些天来,封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催他离开的,同为他所想,这么一看,封直瞧着人似乎也没那么蠢了。
“沣县近来虽不太平,但有冯县令料看之妥当,多待几日也无妨,无妨嘛……”姜桐故作天真地笑了笑,余光对上封直所瞥,索性还算坦荡。
“无妨个屁!这破地方有甚可待,就你赶紧离开!”对姜桐的回答似乎很是生气,疾生语气直接冲着姜桐吼道。
这番情绪激烈,姜桐被他惊了一下,甚是不解。
“我我,我并非故意,对不起……”没控制好脾气,疾生也有点后悔,可他这会说一下便被识秋按倒在地里了。
闷头吃了几嘴血泥巴,整个人才被昏昏提起。
“沣县如今,并,并非妥善之地,像你这样一个弱,弱女子,我的意思是你,你们这等闲散富贵人家,出了大事根本没法应对,还是离开,安全……”
一段话说的磕磕绊绊,但姜桐和封直听出来了,这人是为他们周全考虑劝离沣县,该说不说,还怪好心呢!
“这点无需担心,若是没有点能耐傍身,又怎敢行走在这深山寂然的李家庄呢?”姜桐宽慰其道,这人好像是没什么眼力见,不说封直这么吓人,识秋双手还紧扣在他命门上,如此强悍之身,这担心从何而来?
疾生恍惚地扯了扯嘴角,对下狠手的识秋一点也放在眼里:“单靠这个,小秧鸡可没大力!”
这生赤果果看不起之轻视,气得识秋暗中使劲运力,当叫疾生一下痛得呲牙咧嘴起。
“小人!”疾生气狠狠啐道。
“匪徒一伙,竟敢口出狂言!”识秋这脾性一点不惯着外人,举掌便是一嘴巴子伺候。
“哈哈哈,有力,打死我啊!”
这下可叫疾生来了劲,将满脸血泥顺势拱到了识秋满手满身。
如此犟种又耍出如此之无赖,搁之平时,定是得之识秋一脚踹死,偏偏此刻这人就还不能死。
“哎呀,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冯县令也是靠不住的……”疾生懒懒地摇头摆手,完全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然而他这话却很认真地对姜桐劝说道。
“小小县令,靠他,笑话人。”冷冽一声,且听封直居高呵道。
这在气势上是有些唬住人了。
疾生先是无所谓地抠抠耳朵,脸色接而郑重了起来,姜桐也看他之变化,还暗道封直这个使君身份还是有两下子呵!
不过接下来姜桐却没听封直继续讲出,却见他眼色意味深长地盯向她来,这般明目,也让疾生心怀好奇地瞄了过来。
封直冷笑吭声,姿态摆得很是高傲:“郡主出身勋贵,承蒙皇后喜爱圣恩加身,得赏汉阳之封,就是这豫州使君见了面都得给几分面子,怎得,这般还须靠他一个小小县令?”
简直好大口气,好家伙!封直这般说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郡主之威武是哪个戍边大将军呢,有之这般张狂,汉阳郡主本人知道么?
搞得什么招摇撞骗,狐假虎威!姜桐真没想到封直竟是使出这一手!
姜桐想放肆嘲笑他一番,可是她嘴角凝结,看见封直一动不动“深情”地盯着她,那就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卫谦翎而今在小店躺着无人得知,汉阳郡主这个名头恐怕得是她来配合行之了。
疾生瞠目无语,赫然是被吓唬住了:“郡主么?”被封直有意之引导,他眼睛有点不敢乱瞟,脑子里想之是姜桐如月之皎洁般的光影。
姜桐在之架势上,什么也不需要她说,褪下温柔的笑面,本身就有几分生人勿近的威严,更不消说姜氏清贵和将军府声赫之威威了。
这是比封直这个所谓使君要有得分量耀眼之多,即便姜桐不以外扬声威。
“这位小娘子是汉阳郡主……”疾生嘴里叨叨,心里已经信了七八成。
此结果正中封直之意,他以一种毋庸置喙的神情示向疾生,余下眼色给到识秋。
“大胆!冒犯郡主威仪!”识秋大吼一声,双手从其命门松开,却震得疾生一下手脚发软。
“我,我听说过都城有位郡主,汉阳郡主才貌双全,对,今此一见之风华,果然果然……”面对月下这张超然之姿容,疾生真是一点都起不了怀疑。
哄骗得如此轻而易举,姜桐扶额,这狡猾的匪徒一堆里怎还出了个老实人?
“此经沣县,郡主听闻这里面之骇人难解,故此留下相助。”封直依旧摆谱,编话那是张口就来。
疾生虽然埋头,但状态绝不像之前那般懈怠了,封直和识秋架势摆出越高傲,他倒是听得愈加谦卑了,由心便认为该是如此。
封直见状却不怎的待见,嘴里语气变之更冷:“尾九郎所遭之冤难,大可属之无妄之灾,郡主看重人才,也看不得人蒙受冤屈,自然要替人多说两句话的。”
这般故意提起尾九郎,明显对其故技重施。
姜桐抿唇笑笑,态度犹显神秘暗昧,也算配合封直所讲,并没有否认。
“是是是,郡主一副菩萨心肠,实在善良……”疾生听来顺之,不知是出自对姜桐之关心还是尊郡主这个身份。
或许两者都有,因为这加倍效果,便是让原本如一头犟驴的疾生变得格外温顺老实。
这对他们来说应该算是件好事,可封直心下却生了一丝不太高兴。
“若无大碍,那尾九郎,也就是杜微,郡主应该是要将他带回都城的。”封直声音若似寒冰,说得似是真有其事般。
疾生不假思索地听了进去,然而正当是顺从的脑袋却蓦然梗起。
“郡主为何要带尾九郎?”满眼不可置信,疾生脖颈挤出青筋,直接越过封直,问向了其后的姜桐。
“杜士郎英才俊伟,学得满腹经纶,我为何不带呢?”不好叫人落空,姜桐顺之封直话意回道。
疾生愣然,对姜桐之回答明显有之抵抗,确切来说,是对尾九郎之明晃晃讨厌,内心是有点嫉恨。
“那个小白脸,郡主是被他那张脸骗了,尾九郎根本就不配!”
“他所犯之事皆是被你等胁迫,情有可原,当然配得。”
“自堕为匪,坑害无辜百姓,他尾九郎作的孽下辈子都还不清!”
“所以郡主给他机会,余生投之朝廷,以平定孽业。”
“他,他有机会,那死去的人算什么?好个尾九郎啊我真是小瞧了你呵呵呵……我,我,气死我了!”被封直一步步激道,疾生终于败下阵来,两眼确实快要气得翻死过去。
姜桐诧问:“怎么说他也跟了你们三年,你对杜士郎就这般恨么?可是误会?”
“没有误会!”疾生说得斩钉截铁:“他是个什么狗东西,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被冲昏了头脑,疾生知道有些话不该多讲,可是他抑不住这嫉恨,尤其是听得尾九郎居然还能得到郡主赏识,还有入朝为官的机会,这叫他如何能咽下气。
“你以为郡主就会信你么?你算什么东西。”封直总是快先一步,堵住了疾生的话路。
这架势一摆,有点傲娇就是,你愿意说我还不愿意听了呢!
这般,给疾生说得是狼狈尽现苦涩心寒,是啊,他这个奸恶匪人的身份,算什么东西,就不是东西!
“没错,我幸疾生与通贼匪不是东西,郡主不信我是应该的。”
“但是,我还是想提醒郡主……”
“但是什么,废话少说!”识秋骂咧咧,给人吼的卑微不能再卑微。
这主仆二人配合之,叫姜桐也只好充当个红脸,在人面前当树立起这个好好郡主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