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命令道:“调兵三万,随本官追击敌军。”
……
靳西锐骑坐于马上,好似又回到年轻时曾与先首领南征北战之时,他一鞭子抽在马股上,马如风一般窜了出去。
他奔驰在草原上,与月亮赛跑,春风刮过脸庞那种带着暖意却又有些微凉的感觉沁人心脾,他畅不禁快的低啸了一声。
然而,啸声刚落,一支羽箭便射穿了他的咽喉,他向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人迎风坐于马上,在他看来时,那人转身下了山坡。
紧接着呼啸的大队人马翻过山坡冲了过来……
靳西锐双手紧紧握住插在咽喉上的羽箭,便向后翻身栽倒下了马。
那人是庆王吧?他想。
十几年前,他曾差点死于他的长枪之下,幸被先首领所救,没想到十几年后的今天,他却真正的死于他之手。
他以为他告诉庆王他父王母妃的死亡真相,他便会收手回去对付天庆帝。
只是,庆王最后确实是收手了,但没想到走之前连他的命也带走了。
他谋划了一辈子,却没谋划到他会死于……被他谋划之人之手。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那只黄雀,但他从没想到,他这只黄雀,却被将计就计的螳螂一招致命。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既得利益的黄雀……
*
乌恩站在城楼上,看着靳西锐带着军队去追击敌军,但是没多久就有个士兵骑马匆匆而回。
他知道那士兵定是向父皇禀报前方战况,所以他也匆匆下了城楼向天禄殿赶。他让太监通传后,走进去恰巧听闻士兵禀报说靳大将军中箭而死。
话音刚落,皇帝却突然捂住了心口,他痛的弯腰弓起了身子。
乌恩忙跑上前去扶住皇帝,对外大喊道:“传太医。”
太医为西图帝摸脉后,便起身退了出去,乌恩也随着一起走了出去,乌恩问道:“父皇病情如何?”
太医跪下道:“太子殿下,陛下这病……”他摇了摇头,“恕下官无能。”
这时皇帝悠悠转醒,乌恩听闻动静忙走了进去,西图帝拍了拍榻边让乌恩坐下,等乌恩坐下后,西图帝才说道:“我父亲并没将首领的位置交给我,反而交给了我最小的弟弟,我心灰意冷之下,就去了天庆做生意,没想到生意越做越大。我提前知道了天庆要平叛定西王之事,所以便想趁机消耗些天庆国力,给他们捐银两的目的便是如此,毕竟我也是西图人,但没想到天庆先皇竟给我封了侯……”
西图帝将他这一生娓娓道来:“靳西锐应当已经告诉庆王他父母的死亡真相了,否则他又如何能轻易退兵?接下来,你便要好好利用这件事,还有那汝晟是先皇公主之事……”
在西图帝讲述中,乌恩终于知道了为何父皇之前不肯联合柯嘉,为何宁愿让他娶天庆的一个罪臣之女。
原来就是等着将真相告诉景宇淳,让他们天庆斗个两败俱伤,他们西图好坐收渔利。
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景宇淳大军压境,靳西锐还因此丢掉了性命。
西图帝说着说着便睡了过去,乌恩慢慢的走出了天禄殿,他在天禄殿外的台阶上坐下——今夜他要留下侍疾。
而且,这段日子他都要留下侍疾,毕竟父皇的病……他不能让其他皇弟抢了他九五至尊的位置。
虽然现在父皇最属意人选还是他,但是他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否则,届时作为未能登上皇位的“被废”太子,迎接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从外走来的一士兵,对他拜跪道:“殿下,属下听闻您在这里,所以便来这寻您。天庆传来消息,说汝晟男扮女装,犯了欺君之罪,并图谋害皇帝,于七日后午时凌迟。”他顿了顿,“现在估计已经过了三四天了。”
闻言,乌恩猛地站起,快速向外走了几步,却又猛地顿住,他回头看向天禄殿,眸中带着犹豫之色。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又折返回了天禄殿。
天庆说她图谋害皇帝,是因为他给她的那几株红莲草吗?
想到此处,他心中无比的悔恨,他曾说过会帮她,没想到竟是害了她!
他猛然想起景宇淳的突然撤兵,他是因为听闻靳西锐告诉他的真相,还是因为听到她的消息才撤的兵?
他虽与景宇淳接触不多,但以他对他的了解,他退兵的原因,当是因为她!
他本痛恨景宇淳,但是现在,他庆幸世上还有一个景宇淳……
想到此处,乌恩眸中透出了庆幸、羡慕,乃至……嫉恨之色。